從左賢王於單再到渾邪王,從一開始,劉徹就沒有打算讓他們活著,昔日,在長安縱容匈奴人胡作非為,只是在為自己徹底鎮壓匈奴人做準備。
云瑯的囚籠政策,進行的非常順利,也符合云瑯最初的想象。
剛開始的時候,匈奴奴隸全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漸漸地開始出現了抵抗,雖然只是零星的,等云瑯的大軍再次走過渭水的時候,開始有成群結隊的匈奴人逃亡了。
有的甚至站在曠野中手持一柄木叉,向全副武裝的漢軍發起了決死沖鋒。
絕望的氣息繼續在上林苑蔓延。
衛將軍的牙兵們并沒有因為不斷出現的狀況而改變自己的行為方式,所有的搜查過程都有嚴格的標準,每一個被篩選過關的匈奴奴隸,必須獲得,奴隸主,地方官,以及衛將軍府的認可,堪稱精挑細選。
整支軍隊如同一臺精密的機器,不疾不徐的按照自己的節奏從上林苑滑過……就像烏云……
秋播過后,地里的禾苗剛剛長出來,這是難得的農閑時光。
只是,對于上林苑里的農人來說,并不能開始難得的休閑時光,相反,還有更加艱苦的勞作在等待著他們。
農事忙過之后,無數的以家庭為單位的小作坊,就就開始忙碌起來了。
再過一個月就是上林苑一年一度的交易大會,到時候會有天南海北的商賈來到上林苑收購各種貨物,然后再把貨物帶去遠方售賣。
木器,藤器,竹器,漆器,鐵器,銅器,金銀首飾,珍珠瑪瑙,珠寶翠玉,都是出自這些半農半商的小作坊里。
忙碌的漢人整日里勞作,因此,他們對于家門外邊正在發生的殘酷事件充耳不聞。
什么都沒有家里多織一尺布,多編織一個竹籃來的重要。
匈奴人包庇匈奴人那是很自然的事情,然而,當漢人開始包庇匈奴人的時候,事情就變得嚴重一千倍。
曹襄的眉頭都要擰成一疙瘩了,都狠不下心來處置眼前這個被自己的部下一級級押送上來的漢人。
如果是男人,一刀砍死也就是了。
只可惜,跪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大肚婆,最要命的是大肚婆身邊還跟著兩個比鵪鶉大不了多少的幼童。
漢人寡婦跟家里的匈奴奴隸日久生情,兩年多的時間生了兩個娃,第三個還裝在這個農婦的肚子里。
“那個匈奴奴隸呢?跑了?”
曹襄看了這個婦人許久,問押送婦人過來的李紳。
“不知道,這婆娘咬緊牙關就是不肯松口,不過呢,從她身邊的兩個娃娃身上能看出匈奴人的模樣。”
曹襄看了一遍緊緊攥著母親布裙的大孩子,至于小的那個,已經在向曹襄身邊爬。
看了許久,曹襄沒看出來,狐疑的瞅著李紳。
“您看他的眼珠子,是灰色的。”
曹襄瞅瞅孩子,再瞅瞅李紳怒道:“沒什么區別吧?”
李紳小聲道:“他們的族長送來的,說這個寡婦窮盡家財三年前購買了一個匈奴奴隸,還以為婦人在用奴隸耕種,誰知道耕種的時間長了,他們就滾到一起去了。”
“族長說的?”
“不光有族長證明,還有三老,嗇夫的證明,這婦人與匈奴人生子證據確鑿無疑。”
曹襄敲敲腦袋道:“證據不足,等抓到那個匈奴人之后一并判決。”
農婦抬起頭眼眸中死寂一片,低聲道:“他不會回來了,我放他跑了。”
說完話又低下頭,一副任打任殺的模樣。
農婦長得不美,常年勞作讓她的面目黧黑,粗手粗腳的,一身藍色麻布裙,雖然陳舊,卻漿洗的干干凈凈,頭發也梳攏的整整齊齊,看的出來,被軍卒送來大營的時候,特意收拾過。
“怎么就找了一個匈奴人!”曹襄頭痛的嘀咕一聲。
婦人再次抬頭道:“從沒有人像他那樣對我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