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聽母親這樣說,剛剛下去的眼淚又浮上來了,哽咽著道:“安世有云氏為靠山……張賀堂堂九卿之長子卻只能屈身為胥吏,這不公啊。”
太夫人張開干癟的嘴巴無聲的笑了,拍著兒媳的腦袋道:“這世上哪來的公平?
你丈夫為大漢國不可謂不勤,侍奉皇帝不可謂不忠,然一紙詔令下來,他只能伏劍自殺,這里面有公平可言嗎?
一個人有大多本事才能承擔多大的責任,沒有本事卻身居高位者,可有一人有好下場?
張賀這孩子心性自小就懦弱,在家中常常有豪言壯語,在外邊卻每每色厲內荏,上不能給皇帝高明的建議,下不能威壓麾下的部屬。
長此以往,必遭橫禍!
從今日起,你還是跟我在內宅養蠶,織布,博取一個賢良名聲,或許能免遭橫禍。”
張氏太夫人是皇帝都贊揚的賢人,張氏向來唯太夫人之命是從,這一次,如果不是長子求告,她也不會擅自作出這樣的決定,聽母親這樣說也有些驚慌。
連忙道:“安世不會坐視不管吧?”
太夫人苦笑道:“如果是以前,一定不會的,現在,很難說,云瑯居心叵測,他看中安世才學,想要收歸門下,一個大庶長的爵位,云瑯并不在意,卻能用它來離間你們母子。
今日你也聽見了,安世居然將云瑯尊為師傅,而不是以前他口中的先生。
這就說明,安世本來就沒有與他兄長爭大庶長的爵位,之所以特意提出來,恐怕就是在絕了安世回家的心思。
云瑯前些天遣人問候老嫗的時候,曾經提到了安世的親事,這一次一個字都沒說。
看來,我們張家已經失去了自己的麒麟兒。”
張氏駭然……
就在她們婆媳內宅敘話的時候,就聽到外宅方向亂糟糟的,派遣老仆去查問過,才知道,張賀準備大擺酒宴,明日邀請同僚共同慶賀他高升。
太夫人再次嘆口氣,就牽著兒媳的手進了織房……
“師傅準備給你找一門可以當靠山的親事,你覺得如何?”
車馬粼粼,云瑯與張安世的談話依舊在繼續。
“師傅,盡量漂亮點好不好?”
“這可沒譜,畢竟家世好,長得又漂亮的都被皇后,長公主她們給弄進皇宮了。
挑剩下的多少都有一些毛病,你就將就一下。“
張安世絕望的道:“那也不能什么人都往弟子的臥室里安放吧?”
云瑯撓撓臉道:“我覺得兒寬那個老家伙的嫡親重孫女其實很不錯,聽說極為受寵,老家伙身居高位,又總是不死,陛下待這個老家伙向來寬厚,通過他給你弄個跟錢莊有關的官職很容易。
陛下對錢莊的容忍程度快到極限了,國有化的進程一定會變快,你要抓住這個機會。”
“兒寬的重孫女長得好看么?”
“不知道,你可以央求你師娘幫你去打探一下,最好找你大師娘,你二師娘的眼光算不得數。
如果實在是……也就算了。”
“師傅的意思是要我另立門戶?”
“廢話,云氏的家產都是云音,云哲他們的,跟你有什么關系,你都成親了,還賴在家里像話么?”
張安世喟嘆一聲道:“算了,美丑不重要,了不起弟子多走幾遭春風樓就是,弟子認了,等弟子成親之后,就把祖母,大母接過來住,跟著張賀恐怕會不得善終。”
云瑯哈哈大笑,攬著張安世的肩膀道:“這就對了,對至親能做到以德報怨就算是男子漢大丈夫。”
張安世咕咕笑道:“這可是師傅您說的,弟子臨出門的時候,可是聽說,您的老丈人兩口子正跪在二師娘的院子里懇求二師娘出手救他的那個混蛋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