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的腮幫子動了幾下,澀聲道:“屬實,劉陵所統御的匈奴人數不少于百二十萬。
其中,控弦之士不下五十萬。”
汲黯再次拱手道:“敢問陛下,我大漢國在西北荒原上可否有堅城可供藏身?”
劉徹搖頭道:“只能是一場野戰!”
“敢問陛下,冠軍侯,永安侯大軍的援兵可曾出發,幾時可以出發,冠軍侯,永安侯需要阻攔匈奴大軍多久?”
劉徹嘆口氣道:“我們押錯了方向,大漢重兵都在司馬大將軍,以及大行令李息麾下,云霍二人只有可戰之兵不足五萬。”
汲黯再次逼問道:“陛下可曾想過,在冠軍侯,永安侯以及五萬將士戰死荒原之后,陛下是否還有可供使喚的人手,繼續鎮守河西四郡?”
劉徹黑著臉道:“沒有!”
汲黯笑著朝皇帝施禮道:“既然如此,陛下為何還要怪罪云瑯更換戰術一事呢?
這可是五十萬急著逃出生天的匈奴人,并非是草原上的普通牧人。
永安侯應該衡量過匈奴人此時的戰力了,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如何敢推翻陛下已經安排好的事情。
而且,微臣還在奏折上看到了博望侯張騫,大長秋隋越的印鑒。
博望侯張騫乃是我大漢國最了解匈奴以及西域的人,而大長秋隋越更是陛下身邊的奴婢。
微臣不認為這兩個人會對陛下有所隱瞞,臣以為,奏折中所說的事情,必然是他們看到的實情。
既然陛下并不懷疑冠軍侯,永安侯會怯戰,以及他們的能力,也不懷疑博望侯,大長秋二人的忠誠。
此時,陛下只需要做出一個決定,戰還是銜尾追擊。
若陛下選擇戰,冠軍侯,永安侯以及我漢家五萬兒郎竭力死戰便是,后果由陛下來承擔。
若是陛下同意永安侯銜尾追擊的想法,那么,就讓他們這樣做,如果有差池,斬首永安侯問罪便是!
如何決定,請陛下圣裁。”
劉徹嘆口氣道:“朕以為冠軍侯,永安侯二人總有出人預料之舉,如今看來,也只是常人。”
汲黯放聲笑道:“他們本來就是常人,雖說這二人一勇猛一聰慧。
但是啊,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除過死戰別無他法。
玉門關外乃是一望無際的荒原,在這里沒有山巒水勢可以利用,不毛之地又將火攻水淹這兩個可以以少勝多的條件排除。
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占。
云瑯即便是有驚天的才能,也要面對匈奴騎兵的馬蹄!
以微臣之見,云瑯能夠大膽推翻陛下的布置,已經算是一個合格的將領了。”
劉徹憤憤的在桌案上捶了一下道:“匈奴人施加在我大漢國身上的羞辱,傾盡三江四海之水也難以洗涮。
只有血,只有血,才能祭奠無數年來被匈奴殺死,奴役的大漢百姓!
朕真的希望,上蒼能給朕降下一個人才,好扭轉這個不利的局面!
讓朕得償所愿!”
劉徹失態的咆哮起來,眼看著匈奴人就要滅絕了,現在卻因為自己當初的一念之差,將兵力配置錯誤,給了匈奴人逃出生天的機會,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慷慨激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陛下!冠軍侯怯戰,永安侯無智,兩個浪得虛名之輩如何能為陛下分憂。
請陛下派遣末將出馬,定能將匈奴人一網打盡!”
劉徹精神一振,卻看見董仲舒與桑弘羊二人聯袂從門外皺著眉頭走了進來,在他們身后,跟著一位身穿金甲的將軍。
汲黯定睛一看,原來是李夫人的胞弟李廣利。
汲黯大怒,顧不得君前失禮,揮舞袍袖吼道:“滾出去!”
劉徹低下頭一言不發,他也很失望。
董仲舒雙手插在寬大的袍袖里白眼看天一句話都不說。
只有桑弘羊對梗著脖子不愿意離開的李廣利道:“出去吧,別惹怒了陛下。”
李廣利的身體雖然在向門外退,口中繼續稟奏道:“匈奴人如今不過是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只要我軍眾志成城,集中兵力攻擊匈奴單于大帳,未必就沒有取勝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