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敢么?”
“陛下此舉對據兒極為有利。”
“朕不是為了據兒,是為了大漢江山,除舊迎新,吐故納新乃是帝國之所以興盛的基礎。”
衛皇后猶豫一下,小聲道:“據兒以為陛下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他,請陛下莫要拆穿。”
劉徹冷哼一聲道:“假的就是假的,如何能變成真的?”
衛皇后笑道:“據兒以為是真的就好,他需要來自陛下的鼓勵。”
劉徹重重的將身體倒在錦榻上,疲憊的揮揮手道:“退下吧,朕乏了。”
衛皇后再次施禮,退出了未央宮。
隋越重新擺好了棋子,鐘離遠如約而至。
“舊有的勛貴已經被陛下宜酎金成色不足淘汰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新進的勛貴又有何人?”
鐘離遠匆匆的坐下來,迫不及待的挪動了棋子。
“廢黜的大部分都是軍功得爵的人。所以,填補這些人位置的人只可能是太學中人。”
“太學生?他們恐怕沒有資格吧?”
“太學里面的博士……陛下在完成天下一統之后,開始借助儒家的力量來安定天下了。”
鐘離遠點點頭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一套確實對陛下極為有利。”
隋越笑道:“云瑯又要占便宜了,陛下可能又要吃虧!”
“何以見得?云瑯自己就是武將集團中的佼佼者,如今被陛下派去了荒涼的涼州做州牧,短時間內不可能回來。”
隋越挪動一下棋子笑道:“有本事的人在那里都是有本事的人,尤其是在天下大變的時候,像云瑯這種機變無雙的人,一定會吃到最大的一塊肥肉。
我們這些人都是被運勢簇擁著走,云瑯這種人一般會挾持著運程按照他想走的方向走。
當年,我太祖高皇帝打天下的時候用的是一批人,坐天下的時候用的卻是另外一批人。
這本來就是我大漢的慣例,有什么好奇怪的。”
鐘離遠搖頭道:“云氏子弟年齡太小,只有霍光,張安世堪堪一用,如果只有這兩個人,無損大局。”
隋越看了鐘離遠一眼道:“你就沒有發現,云氏從來都是大勢的追隨者,而非開拓者么?
儒家想要徹底的成為朝堂上的大多數,中間還需要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里,無論是陛下,還是儒家,都還處在相互適應的一個過程中。
等陛下與儒家徹底的適應之后,十年時間就過去了,云氏的那些弟子正好到了入仕的年紀。
以他們雄厚的家世,再加上云氏的悉心教導,二十年后正是他們大放異彩的時候。
所以說,不論怎么算,云氏都是贏家,就算眼前不贏,以后也一定會贏的。“
鐘離遠拿起一顆棋子半天沒有落下,有些奇怪的問隋越:“你怎么會如此的肯定?”
隋越嘆口氣道:“我在涼州與云瑯朝夕相處了近兩年的光陰,我記錄了他的一言一行,每天入睡之前,我都要把白日里發生的事情在心中過一遍,結果,很多時候,我都會把云瑯的臉跟陛下的臉混合在一起,尤其是在睡夢中,我根本就分不清他們誰是誰。”
鐘離遠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你認為云瑯有帝王之姿?”
隋越想了想,堅決的搖頭道:“沒有,不是他越來越像陛下,而是陛下越來越像他!
很久以前,陛下就對云瑯這個人極為感興趣,于是,就不斷地發掘關于云瑯的所有事情。
結果,發現云瑯所有的故事都來自元朔二年,之前的所有事情都不可考。
所以,陛下只能用云瑯的現在去推斷云瑯的過往。
然后,就大事不妙了,云瑯此人如同一汪沼澤,一旦陷入,總會讓人沉沒在里面。
且不說云瑯的種種怪異之處,僅僅是一個西北理工的學說,就讓陛下召集了天下才學之士,日日夜夜的研究。
那些看起來極為粗淺的學識,隨著那些才學之士深入的研究之后,就一個個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你應該知道,陛下在就寢前,總要讀書半個時辰的,自從十年前,我發現陛下研究的就是西北理工的學問,直到我離開陛下身邊的時候,陛下的床頭,放置的依舊是西北理工的學說。
鐘離遠,你要是不信,今晚伺候陛下安寢的時候,看看他手里的書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