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將雙手枕在腦后,瞅著自己閨女道:“名單排不好。”
藍田驚訝的道:“這樣的事情也需要父皇親自安排嗎?梁凱,梁凱,你死到哪里去了,為何要偷懶,讓我父皇做你該做的事情?”
郁悶的梁凱從格子間里探出頭,見皇帝沒有反應,就重新把頭縮回去了。
劉徹笑道:“這件事梁凱做不了,有些人呢,留在長安不合適,帶去山東也不合適,這就兩難了。”
藍田笑道:“那就殺了他們,豈不是天下太平?”
劉徹瞅著閨女道:“殺了他們?”
藍田道:“是啊,放在長安不合適就說明父皇離開長安之后他們會胡作非為,帶去泰山不合適,說明他們的德行不足以陪伴父皇拜謁昊天大帝。
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人不殺他們,難道留著他們過年?”
劉徹皺著眉頭道:“你從哪得來的怪想法?”
藍田道:“云氏圈養了很多頭牛,這些牛不用耕田,主要是拿來產奶用的。
每年都要清除掉很多產奶不足的牛,這些牛就跟父皇擔憂的那些人一樣。
云氏面對可殺可不殺的牛,總是選擇宰殺,兒臣認為父皇對待那些讓您為難的臣子也該這么做。
晦澀難明的人或者牛最討厭了,或許有用,可是用起來又有禍患,不如殺掉,這樣就不為難了。”
劉徹點點頭道:“道理聽起來不錯,為何你父皇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呢?”
藍田抱著劉徹的胳膊撒嬌道:“父皇,您忙碌一天了,該休憩一下了。”
劉徹瞅瞅拿著扇子傻乎乎的在陽光里冒汗的云哲點點頭道:“是該休憩一下了,走吧,陪父皇去院子里松快一下。”
未央宮的后面便是那座著名的玉苑,這里并非一般的園林,重要的是這里沒有一棵樹,卻堆滿了寶石,玉石,珊瑚等可以反射陽光的寶貝。
陽光普照下,各色玉石珊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人站在里面,感受不到半點愉悅之意,只能平白變得煩躁不堪。
云哲就站在那顆最大的珊瑚邊上,劉徹笑瞇瞇的看著比站在玉石珊瑚堆里的云哲還要暴躁的藍田。
“父皇在欺負人。”藍田泫然欲泣。
劉徹冷哼一聲道:“你們合起來欺負你父皇才是真的。
你還沒有嫁過去呢,云氏到現在甚至還沒有提親,僅僅是你母親一句話,你就把自己當成了云氏的主母,藍田啊,我們是皇家,該有的矜持還是要有的。”
藍田抬起臉瞅著父親道:“父皇不是一直對云氏很疑惑嗎?如果女兒嫁過去了,就是云氏的大婦,以后父皇如果還有疑問,不好問永安侯的,就可以直接問女兒,這樣不好嗎?”
劉徹見云哲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就嘆口氣擺擺手,示意隋越把云哲帶走。
云哲剛剛離開,劉徹再回頭找女兒的時候,發現閨女早就跑了。
玉苑是劉徹很私密的一塊地盤,每當心情煩躁的時候他就會把來到這里,感受光芒萬丈的感覺。
剛才藍田或許說的很有道理,可惜,云氏跟任何世家不同,任何進入云氏的人很快就會變質。
劉徹曾經試驗過,試驗品就是金日磾,以前的時候,劉徹非常肯定,金日磾是效忠他的……現在,他不那么肯定了,卻從金日磾身上找不到任何背叛的證據。
云氏也沒有專門策反金日磾,只是金日磾在云氏待得時間長了,就沾染上了云氏的臭氣,變得跟云瑯一個模樣了。
劉徹不喜歡云瑯萬事不求人的模樣!
劉徹不喜歡云瑯那種看似謙恭,實則傲慢的模樣。
云瑯的永安侯爵位是他一步一個腳印用功勞換來的。
大漢國需要農具的時候云瑯有精妙的農具獻上,大漢國需要好莊稼的時候云氏就有產量高的良種獻上,大漢國需要金錢的時候,云氏就有大筆的金錢敬獻給國家。
當然,無軍功者不得封侯這是組訓,于是,云瑯就統帶大軍與霍去病曹襄一起遠征大漠,戈壁草原,用一個又一個輝煌的勝利終于拿到了他期望已久的侯爵。
這里面沒有皇帝的恩賜成份……也就是說云氏感受不到皇家的恩賜,他們之所以有現在的地位完全是通過自己的努力的得來的。
如果真的跟藍田說的一樣,把這樣的人殺掉,劉徹其實很想這樣做,只是他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他總覺得一旦跟云氏開戰,后果會非常的嚴重,他甚至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承受不了云氏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