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點點頭道:“你父親第一眼看到銀壺,就用劍斬斷了這柄銀壺,所以啊,你說的話朕信。
你再說說,這件事如何處理?”
云哲左右看看,發現趙周離得似乎更遠了,就小聲道:“最好不處理,太丟人了……”
劉徹點點頭道:“說的有道理啊,朕堂堂大漢皇帝,被自己的皇后謀刺,被自己的兒子反叛,說出去不好聽……那就如你所言……算了?”
云哲重重的點頭道:“算了,這個虧只能吃了。”
就在這對師徒竊竊私語的時候,長安城內又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密集的巨響過后,濃煙四起,原本安靜的街道上,也不知什么時候突然出現了很多人,正在與城衛軍廝殺。
劉徹冷笑一聲道:“你父親總說朕殺戮成性,你看看這些人,不殺怎么行。”
云哲憂愁的看著亂哄哄的長安城嘆口氣道:“怎么會有這么多人反叛呢?”
劉徹道:“你兄長劉據散盡了家財,長安巨富郭解散盡了家財,一條命,十兩金,以他們的身家,可以收買很多人的性命。”
云哲低聲道:“這一次叛亂,讓長安百姓積蓄十年的資財毀于一旦。”
劉徹冷冷的道:“就是因為吃的太飽,才會有這么多的事情發生,如果人人都感到饑餓,就會只想著如何填飽肚子,沒有時間想別的。”
劉徹的話語中透著濃濃的疲憊之意,再無昔日豪氣干云的氣概。
云哲低下頭悄悄地想……大師兄他們真的已經把皇帝所有的英氣都給消磨光了……
戰亂終于還是起來了,長安在作戰,陽陵邑在作戰,長門宮在作戰,甘泉宮在作戰。整個關中似乎都被戰火所籠罩。
云氏只剩下斷壁殘垣,無數的軍卒,武士,捕奴團的猛士,從云氏殘破的家宅上呼嘯而過,利用云氏與長門宮之間的空隙向長門宮發起了猛攻。
云氏僅剩下的房屋,樓閣,在戰火的摧殘下徹底坍塌,再一次燃起了大火。
昔日被長安人津津樂道的水車,水磨,水道,溫泉都被叛軍拆下來當做了攻打長門宮的燃火物。
云氏精美的牌坊,石雕全部成了投石機的石彈,被巨大的投石機送進了長門宮。
金碧輝煌的長門宮如今幾乎成了焦黑色,四處冒煙,兩座巨大的倉庫正在燃燒,里面的堆積的絲綢,麻布燃起了沖天大火,在關中的晴空下留下兩道漆黑的濃煙火柱。
奪下長門宮,劉據就有足夠的資財來繼續蠱惑更多的亡命之徒加入他的隊伍,因此,長門宮的戰斗尤其激烈。
張安世,平叟,東方朔,司馬遷等一干人就坐在半山腰上的亭子里,陪著何愁有一起欣賞這一場原本不該發生的慘案。
酒一杯杯的喝,肉一口口的吃,卻沒有人評價眼前這場滑稽透頂的戰斗。
張安世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冷冰冰的,兩只手指在石桌上輕輕叩動,對面前發生的事情是視若無睹。
梁翁老淚縱橫,眼看著云哲居住的小樓轟然倒塌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連捷的胖臉不斷地哆嗦著,眼前這座徹底被毀滅的家是他們一磚一瓦打造的,如今全完了。
坐在輪椅上的平叟卻面帶笑容,似乎眼前的云氏毀滅的越是徹底,他便越發的高興。
云氏的人已經全部轉移到了山上,財物全部進了地下,婦孺們去了更遠的地方,留下來的都是家中的家臣,護衛。
“燒的甚是干凈!”
司馬遷端起酒杯遙敬煙火中的云氏。
東方朔冷哼一聲道:“燒干凈了也好,這一次毀掉的是木質的云氏,下一次云氏就有理由修建一座石頭城堡了。”
何愁有桀桀笑道:“也好,關中人不知道自己因何而富裕,這幾年逐漸有了驕矜之心,毀滅一次,就知道珍惜以后的好日子了。”
司馬遷冷笑道:“可憐陛下用一生追求的文治武功,也隨著這場災禍云散風消了。”
張安世突然大笑起來,指著山腳下的正在廝殺的戰場轉過頭對東方朔道:“先生,那種長了兩顆頭十六只腳名曰怪哉的蟲子,果真是怨氣所化?”
東方朔往嘴里丟了一顆豆子后正色道:“果然是怨氣所化,如果不信,你用酒水澆它,它就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