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追求,在恍惚間變成了慘淡的浮光掠影,這眼前的一切,多么的像是虛妄的海市蜃樓。
叫醒云瑯,打破這城池蕭條寧靜的,是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和達達的馬蹄聲。
它們從這座城池的各個角落忽然間涌了出來,然后一股腦撲上了這條貫穿南北的城市主干道。
戴著銀色面具的漠北黑馬,那一雙本該悲憫的眼睛里,閃爍著森冷的殺氣。
它的眼神,與它背上的主人,近乎一模一樣。
它背上的主人,也與它一般,戴著銀色的面具,像是幽靈一般,渾身罩在黑袍之中。
那獨獨露出的一雙眼睛,卻溢滿了噬人的殺氣。
這是一個殺人的人,那是一匹吃人的馬!
云瑯像個傻子一般,就站在那人那馬的十步開外,他并不想這么近距離觀戰的,只怪這人這馬出現的太過詭異。
殺氣猶如實質包裹了云瑯,撕扯著,揉打著,好像要吞噬了云瑯一般。
“我沒來得及跑……現在走,應該不晚吧?”云瑯是見識過大場面,也親手操縱過大場面的人,但面對這樣的場面,他依舊有些膽怯。
死亡壓著腦門的感覺,誰見了恐也無法泰然處之。
回應云瑯這句不知死活的試探的,是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
在夜晚中格外扎眼的白衣出現在了街頭,出現在了屋頂,出現在了城門邊所有能出現的地方。
漠北黑馬猶如十七世紀歐洲那些高貴的貴族一般,輕輕的抬起了右蹄,在落地的同時,十分優雅的調轉了方向。
留給云瑯的,是柔順如瀑的馬尾,還有一個被鐵甲覆蓋的——屁?股。
還在猶豫是逃走還是逃跑的云瑯,選擇了繼續站著……
這個幽靈般的騎士,雄偉到仿若和夜色融為一體的后背,忽然給了云瑯不可思議的安全感。
風老怪出現的很是囂張,整座城池夜色的靜謐和蕭條的肅殺,在他破鑼般的笑聲中,忽然間多了幾分浮夸。
“風老怪拜見武林盟主!您還沒死,老夫很是欣慰。”高高翹起的飛檐上,風老怪像是鬼魅一般,腳不沾地的站著,沖著云瑯身后的城樓,遙遙一拜。
一滴酒,順著棱角分明的下巴跌落,滾落青石鋪就的街道,發出叮咚之聲。
長劍在酒氣中化為了月練菁華,優雅靈動的旋轉在李長風的身邊,輕鳴悠揚。
“我死了,這江湖豈不是亂了!竟是你等屠狗輩,這人間恐怕比煉獄更惡。”李長風的聲音透著夜色的慵懶,混雜著酒氣,順風拂過了街道。
黑色的漠北黑馬,豎直了耳朵,右蹄猛地頓地。
火花迸射,青石四濺間,一把黑色龍紋偃月刀,忽然出現在了銀面男子的手中。
不聞馬蹄聲,卻見黑馬揚起前蹄,迅如飛鳥一般奔上了屋頂。
如風,如魅,黑色偃月刀與黑夜融為了一體,不見形跡,唯有一道血色殘芒,橫空劃過。
一道……兩道……三道……
黑色漠北黑馬,如靈巧之兔,沒有踩碎片瓦,恍如幽靈般奔走于屋脊之上。
一聲混雜著濃烈酒氣的長嘯,陡然劃破夜色的寧靜,李長風如同雄鷹振翅,翩然下了城樓。
腳步踏在虛空,幾個起落,李長風的身影已落入了天羽門弟子之中。
月練般輕盈的長劍,隨意的劃過,點點血珠如雨傾灑。
云瑯的目光有些發直,這簡直不是屬于人的戰斗,神仙亂斗,也不過如此吧。
清涼的夜色下,青石板鋪就的街道,有些微涼,不過云瑯始終沒有換過地方。
這是一處最佳的觀戰之地,站看英豪逞俠義,垂首思慮非凡人。
后知后覺的霍去病,拎著小七的衣領,站在了云瑯身旁,“我要不要也去打一架?”
“這是屬于他們倆的戰場,還是看著吧。”云瑯說道。
霍去病頷首,他覺得云瑯的話,很有道理。
仔細看看,這一場大戰,似乎并沒有他施展身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