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魚每十分鐘左右就會浮上海面換氣,當然,因為鯨魚種類不同,換氣的時長也會略有不同,但大體上都差不多,所以出海后見到鯨魚換氣并不算是很罕見的場面,大家都是海洋學的從業者,看到這種場景并不稀奇,只是這次的目標是鯨魚,才會令人感到激動。
不過當這只鯨魚剛剛露出了一小部分時,就已經讓所有人感到失望了,這不是那只藍鯨,甚至連藍鯨都不是,而是藍鯨的天敵,虎鯨。
它從深藍色的海底浮出,噴出一道數米高的水流,水滴甚至噴到了里奧的身上,陽光中,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彩虹。
一聲略顯孤寂的長鳴,它躍出海平面,露出潔白的肚皮,砸起一片波濤,甚至連船都跟著輕輕晃了晃,這時,沒有人再遺憾它并非是大家尋找的目標,因為每次看鯨魚躍水,都是值得珍藏在記憶中的美麗景象,它是大自然的瑰寶,能見到,便已經極其的幸運,他們還能再要求什么呢?
或許,正是因為在某一個時間點,他們見證了這一美景,內心感受到了震撼,心靈被打動,以至于改變了夢想,所以才會有人心甘情愿忍受孤獨,敢于赴死,去與這些海洋中略帶神秘的動物們親密接觸,將自己的人生奉獻給海洋。
“我見過很多次鯨魚換氣,但每一次我都會被震撼到。”
“誰說不是呢?”
保羅遞過來口香糖,只有半片,里奧也沒嫌棄,直接放進了嘴里咀嚼,兩人靠著圍欄,看著逐漸恢復平靜的海面,一時間有些出神。
唯獨船長和船員們繼續工作,相比于科考隊,他們似乎缺少了一雙欣賞美的眼睛,或許是因為見過了太多這樣的景色,此刻已經不再稀奇,又或許是常年在海上漂泊,打磨掉了他們對于魚類的欣賞與喜愛。
不遠處,攝像機拍攝著一位年紀大約在五十歲左右的白人男子,他留著金色的長發,披在肩膀上,身材十分健碩,但并不是發福那般的臃腫,皮膚曬的有些發紅,拿著水杯背對大海,看著鏡頭侃侃而談。
“是羅恩斯教授么?”
兩人很快認出了來者,賈爾斯·羅恩斯,牛津大學的海洋科學教授,業界的大牛,從事海洋工作已超三十年,發表過眾多引起業內轟動的論文,就連里奧,在上學時也曾上過羅恩斯教授的課程。
二人并沒有貿然的上前打招呼,站在原地沒有動,安靜的聽著羅恩斯教授對剛才換氣的虎鯨進行評價,他的聲音很清晰,并沒有被船體破浪的聲音所干擾。
“鯨魚,是什么?抱歉我無法對其做出任何解釋,哪怕我可以用英語,西班牙語,拉丁語,甚至是中文來對它進行稱謂,但如果你沒親眼見過它,你真的無法切身體會它到底是什么樣的生物。”
“正如你們剛才所見,它們是深海中的瑰寶,是大自然的奇觀,有著世界上最大的身軀,以及足夠久的壽命,這就是我能對各位解釋的全部,如果你真的對鯨魚感到好奇,那么你不妨來親眼看看它。”
簡單的幾句話錄完,攝像機便暫停了拍攝,羅恩斯教授喝了口水,看樣子是科考隊員的中年男子陪在他身邊,兩人朝著里奧的方向走來。
忽然,羅恩斯看到了站在圍欄邊的兩人,挑了一下左邊的眉毛,低聲貼在科考隊員耳邊,輕聲了一兩者是誰,得到答案后,正好走到里奧身邊。
“張,還有格里芬是吧?歡迎。”
羅恩斯率先伸手了,手掌很大、很厚,掌心紅彤彤的,像是抹了一層辣椒粉,里奧握住時,感覺就像在于一個發燙的熨斗貼合,熱力十分驚人。
“你好羅恩斯教授,我曾在牛津聽過你的公開課,你所教授的知識,至今對于我的職業生涯都有著相當深遠的影響。”
不僅僅是為了吃口飯而努力做出的恭維,也出自于里奧對于羅恩斯的敬佩,就如同他所說的,羅恩斯在十幾年前的那節公開課,真的給了里奧很大的啟發,并且賦予了里奧與海洋搏斗的勇氣。
“是么?那我們真的很有緣分。”
他爽朗的笑了,將近六十歲,卻看上去不到五十的男人,笑著拍了拍里奧的肩膀,只是笑容很快便失去了蹤影,面容重新變的嚴肅,直視著里奧的眼睛,用很小的聲音在里奧耳邊呢喃道。
“那么我希望你能帶給我驚喜,這段時間,多提出點專業的東西,我很期待你可以跟我爭論,就這樣,祝你好運,張,還有格里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