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楓楊村的小帥哥。人人見了他都喊他小帥哥。每當有人叫他小帥哥,他心里都又美又愁苦。
怎么能不美呢。就算你是個矮拙黑,有人叫你帥哥的時候,都由不得你不喜笑顏開呢。更何況林云真的是實打實的小帥哥,封他做楓楊村的村草,可能除了韋有前之外,絕對沒有第二個人反對。
為什么韋有前會反對呢,他也很帥嗎?不是的,他不帥,但很有錢。這年頭,攔不住有錢的丑男被人封為帥哥,至少在小姑娘看來是這樣的。所以,很有錢的韋有前是絕對不會把村草的頭銜拱手讓給林云的。更何況,他和林云還是死對頭呢。
可林云又想,帥有什么用,除了能吸引一些花癡女孩芳心亂動之外,一無是處。能當飯吃嗎?并不能!能消除掉他三年多的坐牢記錄嗎?也不能!那些春心亂動的小姑娘能貼錢給他嗎?似乎也不可能!
直到幾年以后,他才發現,帥,是多么絕妙的一件事,而惹小姑娘芳心亂動,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當然,由此引發的種種艱難,也是一件多么難以言語的事。
這都是后話了,現在他是不可能想到這些的。現在他腦海里充盈的,只有家里無處不在的困難。
父親病倒了,躺在床上將近三個月了,看著不像有什么大病,但是由于口袋里沒錢,父親死活不去醫院看病。這樣拖著,小病也拖成了大病,眼看離藥食不進也不是很遠了。
這事之外,還有無數難解的小事呢。
例如,妹妹林雪前個月剛查成績單,不用說,她繼承了林家優良的智商,考上了省城的重點大學。這是件好事,可是,伴之而來的學費,生活費,卻足以讓一家人焦頭爛額。
一想到錢,林云就陷入了無限的愁苦之中。
如果這一切放在一年前,似乎還沒這么難解決。前一年,雖然林云還在監獄中干苦力,學習馬克思主義思想改造自己呢。可一年前的夏天,整個國家陷入了無限的悶熱之中,以至于西瓜這一農作物供不應求,價格一漲再漲,直逼豬肉的價格了。
林云家種了十來畝的西瓜,一句話,賺翻了。
所謂物極必反,由于前一年西瓜價格飛漲,今年所有的農民都擠破了頭一窩蜂地改種西瓜了,放眼農村,目力所及一片綠,都是西瓜。加上今年夏天天氣不熱反涼,如此一來,西瓜不僅沒能像去年一樣賣出豬肉的價格,反而一降到底。買一車瓜得的錢,還不夠抵運費。所以一地的瓜,要么任其一個個爛在地里,要么摘了喂豬。可問題是,豬,它也吃不了這么多呀。
所以到頭來,還是爛在地里的多。
林云站在地頭,看著一片綠油油的西瓜地,欲哭無淚。遠處飄來的陣陣熱風中,裹挾著濃濃的令人作嘔的西瓜腐爛的臭味,比之尸體腐爛的氣味,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媽的!”
面對一地業已熟透的西瓜,林云無計可施。他跳入了地里,掄起腳一腳踢在了一個大西瓜上,穿著涼鞋的腳沒能攻破西瓜皮,反讓西瓜皮把大拇指的指甲給搓斷了。
那個痛啊!
林云下意識地把腳收了回來,彎下身去用手把斷了指甲的腳捧了起來,然后像一只斷了腳的雞一樣胡蹦亂跳起來,嘴里邊哎呀哎呀地叫,邊罵西瓜的娘西瓜的爹西瓜的舅舅。
這時候,楓楊村最出名的小寡婦楊珍梢從扛著鋤頭扭著腰肢從西瓜地邊上的小路上走過,走到了林云的跟前后,停下了腳步,看著胡蹦亂跳的林云,笑幽幽地道:
“呦,小帥哥,跳舞呢!”
聽到聲音后,林云嚇了一跳,這才反應了過來,放下了還在鉆心痛的腳,佝僂著腰看著最出名的小寡婦楊珍梢。
只一眼,林云腳下的痛便轉移了,轉移到了兩腳之間去了。一開始,他好像被賈寶玉上了身,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