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通常是親王之女,官秩二品,眼前這位王女最多也就十五、六歲,居然是個金丹女修,著實令顧佐刮目相看,只是臨敵太差,于是連忙拜見:“見過縣主!”
就聽清源縣主道:“金供奉,剛才出了點意外,不必掛在心上……這位郎君,和供奉相熟?”
金供奉簡單介紹了兩句和顧佐相識的緣由,問顧佐:“小顧這次進京準備住在何處?”
顧佐道:“還沒定下來,準備進城后找一家客棧。”
金供奉猶豫著還沒說話,清源縣主立刻道:“金供奉,不如請你這位朋友暫住我府?”
金供奉喜道:“縣主都發話了,自是最好的,多謝縣主。”
顧佐推辭:“就怕給貴人們諸多不便,待我拜會吳國公后,再約金供奉飲酒。”
金供奉奇道:“你要見吳國公?這是為何?”
顧佐道:“我現在是南吳州長史,既然進京,自然要拜見上司的,吳國公便是……”
見清源縣主掩嘴輕笑,顧佐不明所以,問道:“怎么了?有何不妥之處?”
金供奉也在笑,拉著顧佐就走:“那你就更應該去縣主府了,領南吳州都督的這位吳國公,正是我家王爺長子,如今別居清源縣府。”
顧佐怔了怔,頓時無話可說了。想了想,自己不過是個邊州小長史,既非邊將,也非節度,應該不是什么大忌諱。
況且人在兩眼一摸黑的長安,有金供奉這位舊識引路,行事也會方便許多,于是不再猶豫,點頭答應了。而且他還真有一點小心思,聽說吳國公是壽王之子,也不知能不能見到那位被鬧出天下第一大丑聞的壽王千歲,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雖然不一定見得著。
靈源道長崴了腳,小傷而已,崇玄署道士向來不與宗室和朝臣結交,便自回崇玄署了。
顧佐坐上金供奉的飛劍,清源縣主在身后跟隨,不時按照金供奉的指點控制飛行姿態。
這下子明白了,這是金供奉在指點剛入金丹的清源縣主怎么馭劍飛行,今日的飛行事故,的確是當年尚執事和靈源道長的舊事重演。
遠遠就看見了長安那雄偉的城墻,來到近前后,馭劍降落在旁邊的一座小樹林中,這里停放著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
清源縣主上了車駕,金供奉和顧佐并肩而行,由安化門而入,護著清源縣主回府。
縣主府在崇德坊,不在十王宅,說起來,這是唐室宗女之幸。
天子建十王宅、百孫院,將成年后封王的宗室盡遷于此,以防皇子坐大難治。就連當今太子也在十王宅中坐井觀天了二十年,立為太子之后,入東宮為儲,這才有了不少行動自由。
壽王同樣在十王宅中度過了不堪回首的艱難歲月,直到十年前才搬了出來,天子賜給他一座大宅子,許他“開府儀同三司”——這一年是楊妃出家為太真道人的那一年。
雖然依舊緊鄰十王宅,但好歹不受十王宅使的管轄了,能從十王宅中脫出樊籠,是壽王之幸,也是他的不幸。
顧佐行走在長安城的大街上,望著如煙的人流,路過一座座如棋盤般的里坊,心中又是激動、又是感嘆。
長安,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