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長庚上來陪著顧佐待了一會兒,告訴顧佐,這是娘娘改進的霓裳羽衣中的一個部分,由西河道館先在雄妙臺演示,試一試反響。簡單說了片刻,辛長庚就下去了,他還要去各個開間走一走,打一打關系。
顧佐看著他如今的變化,也是忍不住有些想笑,當年那個在云夢谷中板著臉教導弟子的辛師,如今也成了歡場中的應酬能手,有時候人生際遇當真難說得很。
今夜李十二并不登臺,只是在后面做些指點,所以觀者雖然同樣爆滿,卻沒有太多的大人物,二層的開間里坐的大多數都是些沒有多少實權的勛貴,或者是有錢的豪商大賈。
顧佐正看舞蹈時,后邊有人在柱梁上敲了敲,然后掀簾而入,正是戶部郎中王焊府上大供奉邢縡。
顧佐笑了笑,示意他入座,邢縡也不客氣,坐下后自顧自斟了杯酒,一飲而盡。
“前次是邢某失禮了,有眼不識金鑲玉,不知是南吳州顧長史當面,還請勿怪。”
顧佐道了句:“邢供奉客氣了,顧某一個偏僻之地的小吏,哪里敢在邢供奉面前妄稱什么金鑲玉?”言罷,繼續觀賞劍臺歌舞。
邢縡道:“顧長史當真難請,要見一面,邢某尚需追到雄妙臺方可,呵呵。”
顧佐懶得解釋太多:“這兩天有事外出,剛回西河道館,還請見諒。”
邢縡道:“顧長史有什么大事要辦么?與其謀諸旁人,何不與邢某共議?說句不客氣的,滿長安還很少有邢某辦不成的事。”
顧佐豎了個大拇指:“佩服!”
邢縡見顧佐避而不答,干脆挑明:“聽說顧長史正謀求壽王府長史?”
顧佐怔了怔,他是真不知道這件事,但猜想可能與陳玄禮有關,畢竟自己只向陳玄禮求過官,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王維,但壽王府長史相當于上州長史,從四品大員,比自己這個相當于下州長史的從六品高出四品七階,很難想象王維有這個本事。
“邢供奉所說,顧某真不清楚。”
這句實話卻引來邢縡的鄙視:“顧長史何至于此,求官乃是常事,不必遮掩。但顧長史可知,壽王府長史早有人盯著了?”
見顧佐不說話,邢縡繼續挑明:“李相之婿。”
顧佐點了點頭:“那就請李相這位佳婿去做好了。”
邢縡笑道:“顧長史不必擔憂,李相最聽我家大老爺的話,我家大老爺最聽小老爺的話,顧長史可知,我家小老爺最聽誰的話?”
顧佐定定望著邢縡,心道從未見過如此作死之人,這廝簡直奇葩,當真聞所未聞!
見顧佐一副目瞪口呆洗耳恭聽的樣子,邢縡洋洋得意的揭曉了答案:“我家小老爺最聽邢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