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履光道:“劍南不比中原,山多林多谷多,再者,益州兵馬五十年未經整訓,能走四十里實屬不易,何必苛求,你看南吳反賊,比咱們慢多了,至今剛過羌浪川,搭個橋折騰了三天還沒搭成,我聽探馬回報,墨江不過十余丈寬,他們的橋都塌了三回,嘿嘿,畢竟是賊子,不過如此。”
李宓道:“墨江水急,兩岸崖高,地勢險峻,搭橋艱難,倒也不能就此輕視賊軍戰力。”
何履光笑了笑沒說話,李宓為人向來謹慎,多說無益,沒必要和自家主將抬杠。
李宓又道:“君孚,我今日一路上都在想,賊軍大約是要在威遠和咱們開戰。”
何履光頷首表示同意,前方軍情不斷回報,各方面跡象都表明,南吳叛軍是要進駐威遠,以此抗拒天兵。
李宓取出輿圖道:“青城派送來消息,我們原先對南吳賊的認知還有缺失,他們手中不止有一座三元極真法陣,實際上應該是兩座,今春之際,顧佐小兒入京,華山西玄派又賣給他第二座。我認為,他之所以敢離開南吳州,進兵威遠,應當就是依仗這座大陣。雖說咱們不怕,但若是一頭撞上去硬碰硬,軍卒傷亡必大。”
何履光點頭:“將軍想得中肯……下官愿提一旅精兵,日夜兼程,搶占威遠,必趕在他主力之前拿下威遠!”
李宓道:“倒也不必,我打算改變用兵方略。君孚帶兵護穩糧草,依舊按原路進兵,直趨威遠,但要注意,不必著急,放南吳賊搶先入城。待南吳賊入城之后,將威遠團團圍住,只佯攻,不硬打。我率三千軍繞行墨山,直趨羌浪川,從南吳賊身后動手……”
說著,李宓拳頭重重砸在輿圖上的某個位置:“……攻占黑山郡城!”
何履光眼前一亮,贊道:“將軍妙計!如此一來,南吳賊腹背受敵,進退失據,想不潰散也難。”想了想又道:“只是這條路不是很好走,青城派的人說,不僅繞行一百多里,且皆為小路、山路,大軍難行。”
李宓道:“我打算輕裝前行,不帶輜重民伕,險是險了些,卻也是練兵的好機會。”
何履光再問:“這條路要通過羅浮詔,節度府答允過羅浮派,大軍不借道他們的地盤。”
李宓笑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三軍既動,又何必拘泥于什么承諾?鮮于節度的應承,不合時宜,不利作戰,不用管他。且我行軍之際,不滋擾地方,不是什么大問題。等羅浮詔去和節度府說理時,我仗都打完了,讓節度府去頭疼就是。再有責罰,我一力擔之!”
何履光點頭道:“既然如此,下官和將軍共擔之!”
低頭看著輿圖道:“將軍輕兵急襲,我當穩扎穩打,于石桑虛結大寨,至蒙樂山建糧臺,大軍抵近威遠后,駐于通鏡川。”
李宓看了會兒圖,點頭同意:“可。在通鏡川扎營,需在河川兩岸都建寨駐兵,不可全數過河。”
想了想,又再次叮囑:“不要拿軍士往上硬碰敵軍大陣,盡量避免傷亡。君孚啊,大唐已顯亂象,手中有兵,將來朝廷才有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