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嬙收了銀子,卻沒有放入腰包,而是向后艙喊了一聲,船家立刻過來,替她把這銀子給收了。
張**惑不解,沐無敵在一旁解釋道:“十七你有所不知,王姑娘現在被罰于教坊司內為奴,她的一切收入盡歸教坊司,直到有一天她的所有凈收入足以償還她的罰金,她才有可能削奴藉從良。”
張十七忍不住問道:“王姑娘,你的罰金是多少?”
王嬙垂下了頭:“教坊司的人說我尚有三分資色,所以我的罪罰金是二千兩!”
張十七倒抽了一口涼氣,他現在是七品官,朝廷給得正式俸祿是歲入四十五兩,也就是說,按他的收入,得不吃不喝四十五年才能還掉這筆錢,而對王嬙來說,只怕這輩子都很難賺到這筆錢了。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這筆錢的數字也太大了,只怕我是愛莫能助了。”
王嬙向他微微一笑:“今日是小女子第一天當值,公子是小女子的第一位恩客,您賞我銀子,卻沒有要求我什么,反而能出言安慰我,言語中拳拳之意發自肺腑,小女子定會記住公子恩情,愿公子以后平步青云,名揚天下。”
然后她又夸了一句:“公子,我知道,您是真正的正人君子,與旁人不同的。”
常玉呵呵一笑:“王姑娘,我們張公子小小年紀已經深受當今皇上賞識,日后必定能成為一代名將,你今天把張公子伺候好了,日后張公子說不定能給你一個出路。”
張十七連連搖手:“算了算了,我以后可能很少會來這樣的所在,就算來了,也未必會找王姑娘,既然做不到的事情,就不必要說了。”
這句話一說,幾乎所有人都驚掉下巴,常玉的四人久歷這等場所,早就把這種空口諾言說得爛熟,而教坊司教這些姑娘的第一堂課,便是要她們記住“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別相信男人那張臭嘴”,可偏偏張十七說他不愿意說謊,而原因是他不愿意言而無信。
五個女樂都齊齊盯著張十七,張十七的表情很是認真,令她們搞不清楚,究竟他說的是真話,還是他的演技特別好。
王嬙宛爾一笑:“現在我信張公子真的是第一次來這里了,張公子,其實這里也沒有你想象的不堪,如果你心情不好的時候,來這里放松放松,解解悶也是一件好事。
就算這里真的污穢不堪,只要你心里干凈,那么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是干凈的,別人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我想公子心里也一定能坦蕩蕩。”
張**為佳許:“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句話說的好,王姑娘,為這句話,我得敬你一杯。”
沐無敵連忙教育道:“十七,我們來這里是玩,是放松的,你別整得這么嚴肅,這么認真,你這么一說,我們這些人豈不都是偽君子了?”
張十七認真地道:“我沒有這樣想啊,只是我爹從小教育我,男子漢大丈夫一定要言而有信,你們喜歡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學我的,我只管好我自己。”
湯慕顏哈哈大笑,舉起酒杯:“十七說的太有理了,男子漢大丈夫自然要言而有信,像我這樣,也一向來都言出必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