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先生……”
“等我吃完飯。”
顧益眼皮終是忍不住的跳了跳,看的流衣姑娘捂嘴輕笑,“公子,今日時辰還早,便等些時候吧,嘗嘗我們這里的菜。”
顧益給了黃仁老匹夫一個‘呸’的眼神,然后微笑對著流衣,“多謝姑娘,姑娘真是熱心。”
“喔,我愛字,自然也就愛結識志同道合的朋友。”
“那流衣姑娘如何理解黃先生賣給我的這副字呢?”
小姑娘起身,到四方桌的對面細細端詳那幾句話,“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是說執持盈滿,不如適時停止。”
說的不錯,但這只是釋義罷了,卻并未說出道理。
黃仁老匹夫也沒人叫他說話,他自己解釋起來,“持謂不失德也。既不失其德,又盈之,勢必傾危。故不如其已者,謂乃更不如無德無功者也。”
顧益聽了眉目一動,“流衣姑娘,那下一句呢,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這是說,顯露了鋒芒后,銳勢便難以保持長久。”
黃老匹夫又解釋:“既揣末令尖,又銳之令利,勢必摧衄,故不可長保也。”
顧益立即問:“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流衣姑娘釋義,“這是說,金玉滿堂,無法守藏;富貴到了驕橫的程度,那是自己留下了禍根。”
老匹夫放下筷子,“日中則移,月滿則虧,四時之運也,功成、名遂、身退,天地尚然,而況于人乎?”
顧益敲擊著桌子,“天地尚然,而況于人乎。天地之行止,是為天之道。”
“能讓我吃飯了嗎?”
流衣姑娘和顧益相視而笑。
說是開始吃飯,黃仁其實就是在吞咽,本來是一桌很精致的菜,一個重文的城池,一定是什么都要講究個內涵,菜品當然也是,
不過這老匹夫像是餓死鬼一樣,吃相極其難看,基本就是拿著各種食物往自己張著的大嘴巴里塞。
而狼吞虎咽一波之后,又咕咚咕咚灌下肚一壺水。
流衣姑娘看著都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把黃仁給餓成這樣的呢。于是湊過頭來,小聲解釋說:“黃先生為了節省時間,吃飯一直都是如此的。”
“可惜了這么好的菜。”
“有什么好可惜的,吃飯不過是為果腹,實在無趣。我用完了,你在這吃吧。”
冷不丁的他就從位置上起來,彎著腰趕緊下樓,不過下了一半之后他停住,略微猶豫又吭哧吭哧爬了上來。
“姓顧的小子,我還你兩塊金子。”
顧益望著被他掏出來的東西,有些不解,不是說很愛錢么,“黃先生,這是為什么?”
“喔,我給忘了,以為寫給你的話是我自己的,但其實我搞混亂了,它也是我從別處得來的。”
“從何處?”
“一張紙上。”
顧益眉目一緊,“什么紙?”
老匹夫眼神迷離,表情也迷迷瞪瞪的,“那我忘記了。總之,就這樣,錢還給你了,我走了,沒什么事,不要來打擾我寫字。”
“哎……”顧益想要追上去。
流衣姑娘跟上兩步攔住了他,“顧公子,莫要追了。黃先生就是這樣,若是有話要說,他就會一股腦都說出來,如果沒有,去問他也是沒有的。”
顧益道:“這什么破習慣。”
“倒不是破習慣,”流衣姑娘笑著說道:“是這樣最節省時間。”
顧益不知道老匹夫到底是從哪兒看的,撓了撓頭苦思而不得,不過轉頭之間忽而看到書雨的身影飄落而進二樓。
“回來了?”
本來他還不覺得有什么,不過書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立一旁的流衣姑娘,“這姑娘是哪位?就這么一會兒,結識的?”
顧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