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鏡安坐在茶幾前,看著走上前的“薛漫真”,記憶像開了閘的大壩一般奔涌而出,這不是他第一次在夢里見到“薛漫真”了。
可是每次醒來,這些回憶又被“水泵”重新抽回了大壩中,消失的一干二凈,所以他從未和身邊人提起過這些夢。
“我知道,你說你是貍貓。”陳鏡安起身道,他走到窗臺前,朝外面看了看,可以看到遠處碧藍的大海和龐大的積雨云。
這里似乎永遠都是白天,天氣總是那樣的晴朗,陽光總是那樣的充沛,這里是海邊的一個小鎮,房子在鮑家街33號,只有樓上的兩個房間是簇新的,樓下,客廳里曾布滿灰塵。不過來了好多次,這里變得越來越干凈,只是地板上總還有一層灰,似乎永遠都抹不掉。
房子外面是街道,狹窄但平整的街道,站在那里能看到房子破舊的外墻爬滿了綠色的藤蔓。小鎮上沒有人,家家戶戶都空著,陳鏡安完全想不起來這是什么地方,他從未在海邊住過。
他的老家在內地,一個大家庭,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在機關大院長大,和穩重的哥哥以及乖巧的妹妹相比,他從小是個無法無天的小霸王。
他一直稱王稱霸到大學,直到遇到了薛漫真,這個降服他的金箍。
陳鏡安又回過頭看了看“薛漫真”,她已經走到了自己跟前,她的樣貌如此的真實,一眸一笑,和過去一模一樣。
風從窗戶中吹進來,翻開了放在茶幾上的筆記本,那些一筆一劃的記錄中,有一條寫著:我多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醒過來,但我還是要醒,要清醒。這是陳鏡安第三次來到這里時寫下的。
“有沒有都想起來?”
薛漫真張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陳鏡安問道,他需要時間恢復對這里的記憶。
“想起來了,第22次,這是我第22次來到這里。”陳鏡安終于想起來,這是他第二十二次到這里來了。
在他被停職的那段時間,在紅云飯店,每個夜晚他都會在夢中來到這里,每次他都會見到“薛漫真”,而每次“薛漫真”都會告訴她,她不是薛漫真,她說她是貍貓。
陳鏡安已經知道了,“貍貓”不過是一個代名詞,它不特指某一個人,不知道孫峰的貍貓到底是誰。
“薛漫真”道:“嗯,第二十二次,你弄清楚我是誰了吧?”
陳鏡安道:“差不多了,你是我心中的欲念,也是對過往的思念。”
“薛漫真”笑了笑,道:“不對,其實這個答案你每次都這樣講,卻總是差一點,看樣子你又忘了。”
陳鏡安皺著眉頭思索了一番,才想起來,這個問題“薛漫真”已經問了他二十多次,每次他都以為自己回答對了,可每次都不對,“薛漫真”也從沒有告訴他正確的答案。
“那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薛漫真”搖了搖頭,道:“我沒辦法告訴你,只有你自己去領會,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就在這時,外面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陰沉了下來,碧藍平靜的海面變得漆黑,濁浪滔天。
潔白巨大的積雨云消失了,黑沉沉的烏云籠罩上來,狂風吹開了客廳的窗戶,開始有雨點打在窗臺上,暴風雨要來了。
這還是第一次在夢里出現這樣的情況,風一下把茶幾上的筆記本吹得嘩嘩響,陳鏡安看著上面的字跡,突然想到現實中的自己。
“我不是睡著了,我是暈過去了。”
他想起自己在河邊被人打暈了,那個人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可他竟說自己是靳理超?
這個名字依舊恍恍惚惚的留在陳鏡安的腦子里,猛然被人提起,實在讓他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