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竟然還扎著一堆亂草,擰亂如麻,也不知內藏何物。
傷得如此之重,也不知它究竟會出來作甚,又為何會選在這個血月當空的檔口?
而且,靈智竟然未失,依然保有本心?
猢猻極小心艱難的朝著亂石嶺山崖爬行,此處原有大小數十道石窟山穴,可現在卻已全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塊或者一堆堆亂石,將原本的洞口紛紛掩埋堵塞,內外隔絕。
猢猻漸行漸近,終于抵達了最近處的亂石堆,它側耳凝神,漸漸從山石堆后聽到了沉重的喘息和壓抑的嗚咽,洞中之物顯然正在竭力抵御心底由血月帶來的狂躁和迷亂。
傾聽片刻,它毫不猶豫的朝著另外一處爬去,禿皮被山石的棱角和樹枝刮破也不以為意,只守著眼中那一絲冷冽,就似斷腿與己毫無關系般漠然處之,神色不變。
它找的第二處,便是此間最大的石堆,再次附耳片刻后,猢猻眼中的冷冽嗖然化為一抹殘忍,猙獰若鬼,它毫不遲疑的把背上的亂草扯下,三番兩弄,從中取出了兩只尚未完全斷氣的田鼠。
兩只田鼠并不肥碩,如猢猻般干瘦,各自四足都已被折斷,也不知被擺弄了多久,早已奄奄一息,被扯出來后也只是微微抖動,發不出半點聲響,但就是這樣兩只田鼠,卻讓猢猻眼中閃出了灼熱的光芒,舌尖從唇上舔過,喉頭上下,顯然餓得已經久了。
猢猻猛然一口咬在了田鼠的喉頭,只一口,便將那田鼠的腦袋扯了下來。
不過,它卻并未吞食,而是將這田鼠的身子翻轉揮動,將那鼠血盡量甩出,散在這洞口的方寸之地,然后迅速之極的轉過身,匍匐在地,朝著來時的方向匆匆而去,就連斷腿也竭力在地上蹬踏,使得這離去也多了些倉惶的味道。
途中,它還將另外一只田鼠的頭也生生扯掉,鼠尸銜在口中,讓鼠血順著自己的去路一路蔓延,在它身后隱隱指出了方向。
幾乎就在猢猻身影消失在山崖背后的同時,這處石洞中的喘息已經粗重了許多,呼哧呼哧猶如匠人的風箱,堵洞的山石上也微微晃動,只是幾聲過后,那石堆從內由外轟然塌翻,一只巨大的黑影從洞中沖了出來。
洞中沖出的亦是只猢猻,雖同是猢猻,卻生的膀大身壯通體肥膘,黑色的毛發在夜風中飄蕩,兩只獠牙更是威武雄渾,襯著兩只通紅似血的瞳孔,煞氣十足宛若鬼神!
遠處,此起彼伏的狼嚎獸嘶已經響起,彼此回蕩,暴戾的氣息籠罩著整個梅山。
巨猢猻神智已迷,對于原本的禁忌毫無感覺,鼻翼扇動,頓時找到了那地上的鼠尸,倏然虎撲,三兩口便將那鼠尸和沾血的泥土全部咬進口中,吞咽下肚。
鮮血入腹,那猢猻心頭的狂躁更盛,只覺得通體難受,忍不住揚天便叫了起來,嘶吼聲融入那響徹山巒的吼叫中,交相應和。
很快,巨大猢猻就嗅到了空氣中那絲殘留的血腥,厲聲嚎叫中它已四肢落地,拼命朝著那血腥的源頭狂沖怒突,幾近瘋癲,躁得滿山飛鳥驚起,鴉嘶蝠旋。
數個呼吸之間,那巨大猢猻已經沖到了亂石嶺的邊緣,此處無草無木,盡是一片山巖,若是按照后世的話說,這便是片極好的花崗巖石脈,然而在妖獸眼中,這不過是片毫無獵物可尋的荒野罷了。
血腥氣的源頭,是個人頭大小的石洞,洞口極為狹窄,只恰恰夠將其頭探入,若是平日,這早已經開啟靈智的猢猻妖獸決計不會做此勾當,但在血月之日,鮮血刺激之下,它那里還想得到那般許多?
未加片刻思索,在覓到這源頭的同時,那巨大猢猻的腦袋已經探入了洞中,雙眼似血,甩頭四處亂咬,咔咔作響,一股股腥風直朝里灌……
驟然!
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從洞口上方急墜而來,鋒利的骨片帶著瘦猢猻全身的重量,重重刺進了巨大猢猻后頸的位置,然后貫穿,骨片磨利的尖端如同長矛般深深扎進了洞口下的石縫里,連同骨片后面的木棍,把猢猻的頭死死卡在了洞中!
只此一擊,便無退路!
“吼!”
慘叫聲響徹了整個亂石嶺。
劇大的疼痛和死亡的威脅瞬間讓猢猻從狂暴中清醒,開始發出了滲人的慘叫,同時拼命甩動腦袋想要擺動,但隨著它的擺動,更大的痛苦從傷口接踵而至,讓它周身的皮肉都不由自主的痙攣抽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