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丑微詫,他想不到的是屠諸一名刺客,居然還有此種悲天憫人之情懷,但是也不好過多分說,只能道:“此事自有神仙管轄,我們尋常之輩有心無力,便是不愿,又有何用?”
屠諸沉默片刻,終于長長嘆了口氣,道:“此話有理,螻蟻之輩偷生即可,那管得到天道變數,大衍天機?”稍稍頓了頓,他這才正色道:“我須得考慮一二,你等暫自去歇息,等候命令。”
六丑與觀瀾告辭離開,只剩屠諸呆呆的坐在房中,久思無果,終于還是忍不住,將傳訊盆命人取了出來……
等兩人到達準備的房舍中時候,兩人的心情已經平復下來,從屠諸的話語來看,此番黑火城之事至少已經有人愿意出頭遮掩,同是正將,屠諸未必就比截空少了半句話語權,以后倒是不用再過費心。
只是六丑對于屠諸那句‘該死之輩’的詮釋有些另外的理解,或者,這便是暗示他要將截空處理掉,左右已經殺了個次將,多個正將,對六丑來說也無大的心結,只要等他出現,便可擇日動手,毫無心結。
觀瀾將貂鼠的尸體交給了天山遁隨屠諸所來記功之人,換取軍功,關于貂鼠種種已經書呈清楚,但是結果如何還要等送至犬丘方有定論,和觀瀾的情況如出一轍的是,這尸體同樣無法被放入其他須彌帶中,只能用個銅匣收納,與雜物并列。
給六丑等人準備的并非院落,而是兩間獨宅,侯將與各自隨扈便擠在一間屋中,六丑從不習慣與人擁擠,便干脆出門,另在附近樹上找了個所在歇息,先是飽睡一日,醒來再說。
經歷過長時間的戰斗,從西邑監牢開始,直到翻閱秦嶺歸來,六丑已經渡過了數月的戰斗,長時間的艱難跋涉之下,他的身體也已經非常疲憊,特別是能夠在這所山莊中休息,他決定趁著即將爆發的大戰之前,稍事梳理,再迎戰事。
這,或者是源自上一世的記憶吧,前世之中也是如此,每每殺人或者經歷被人追殺之后,六丑都要好好休息放松,回復心緒,然后繼續展開自己的報復與殺戮。
但是!
前世……
這個詞句像是一扇門,即便六丑拼命想要平靜,但是面前記憶之門卻呼嘯而開,陡然拉出了一幕幕的景象,在六丑面前反復閃爍,交映出現!
這一切突如其來,迅猛而直接的闖入了六丑的腦海,硬生生撕扯著他的頭腦。
六丑用力閉上了眼睛,眼前浮現的,是一幕幕不知名的畫面,畫面中男人那憤怒而絕望的面容,伴隨著悲伉的哀嚎,在他耳邊不斷回響,而面前的床上,則是白布床單蓋住的大小人形,和旁邊發出陣陣轟鳴的儀器。
這是自己所失去的一切,也是自己所珍惜的一切!
眼角淚滴晶瑩,無聲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