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少女,白衣白裙,眉如靛藍,兩名老者,一叟一媼,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后,老叟帶著將死之人般的暮暮之氣,有氣無力的走著,看似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倒地斃命,卻始終與少女保持著兩個人身的距離,半步也不曾落下。
“看樣子,這里的前哨已經死光了。”少女的目光掃過遍野的無頭妖尸,莞爾一笑,回首對老人道:“看起來,他還是那么狠。”
兩老皆堆疊滿臉褶皺笑了起來,那老媼柔聲道:“妖性本殘,只要有此性在,便永遠是妖,變不成人。”
老叟也嘿嘿一聲,附和道:“不錯,只要是敵,不論出身,這點倒是討得了幾分喜歡。”
少女淡淡笑了笑,忽然抬頭,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望向了深邃夜色,那令人心悸的赤紅瞳孔如今充滿了迷離,恍惚,凝顧往昔,有一抹青澀,散發著悠悠芬芳……
三人置身群妖當中,旁若無人閑話碎語,對于那些妖物來說無疑便是藐視,小妖中已有人從喉中發出低低的咆哮聲,而那狼妖雖穩重許多,未曾表現如斯明顯,但臉上卻已經有了許多的不快,他打量了三人幾眼,忽然道:
“可是爾等驅了我的法術?”
老媼憐愛的看著少女,守護身旁,靜靜等著她的沉思,而那老叟卻對著狼妖笑了笑,道:“不要追了,讓他去罷。”
“你是何人,竟敢下令于我?”那狼妖被驅散法術,知道來者的厲害,但卻自持有軍職在身,非要將胸中這股忿忿之氣一吐為快,沉聲喝道:“軍有軍規,法有法度,雖然我等是妖,也少不了循規蹈矩,諸位可莫要以為實力強橫便可肆意妄為……”
狼妖鉆風的聲音越說越響,不由將那少女的思緒從幽然往事中給拉了回來,猛然回首,臉上凈是厭惡,望向狼妖之時,眼中盡是一片赤紅!
一股無形的壓抑感陡然彌漫在整個樹林中,只是瞬息,眾妖齊齊發出長聲嘶嗥,跟著哀嚎著紛紛倒地,抱著頭,拼命滾動掙扎!
但這滾動只是徒勞,緊接著,那數只小妖腦袋蓬然開始爆裂,宛如腦中有著什么巨大的力量朝外釋放,沖擊涌出,將腦漿連同鮮血擠壓噴出,灑落漫天。
唯一能撐過去的只有那只狼妖,他沉聲吸氣,抵御住了那少女眼中猩紅帶來的力量,但是他的眼神卻變得極度惶恐,驚駭無比,顫抖著聲音嘶叫道:“你、你是涂山氏!你為何、為何……”
不等話畢,他忽然轉身朝著林中深處竄去,倉惶逃竄。
在發現對方的身份之后,他猛然醒悟,三人的背景遠非自己能夠招惹得起的,而且他們既然動手,那便已經沒有了半點退路,不逃只有死,逃,則還有一線生機!
可有那老叟老媼在旁,縱然逃,也無生路……
一個白生生的玉瓶出現在了老媼手中,呢喃兩句,伴隨著那冥冥之音的響起,狼妖終于停下了狂飆的身影,長身哀嚎,然后砰然一聲,整個炸成齏粉,然后怪誕而詭異的抽吸成風,一股腦兒鉆進了那老媼手中瓶內!
瓶上有字:羊脂玉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