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唳哈哈一笑,道:“我軍早已移防蕭山,諸事具備,得令立刻登舟出發,日夜兼程趕來,縱是妖物有著通天徹地之能,也未必能抵得過我一師機關獸!”
鬣罡微微一怔,沒想到黃沉淵早已將白馬軍機關獸師移到了蕭山,如此算來,似乎一切早已有所掌握,勝算隱隱又大了些……他眼角的余光掃過坐在旁邊銼著指甲的屠諸,臉上無喜無悲,心頭頓時大樂。
四衛與十六軍的關系從來都不融洽,此番圍獵,鬣罡信誓旦旦而來,結果便接二連三遭到屠諸的打擊,先是說那妖族厲害,須得煉氣士增援,后面干脆說有甚半步大妖,取消圍獵,退守西邑,等待鎬京派人來助,現在既然大將軍早已有了安排,想必定是從邦諜處得知了妖怪虛實,對應安排,那還何懼之有?
他擺擺手示意鶴唳入座,咳嗽一聲,不無得意的問屠諸道:“看來將軍早已有了安排,既然如此,屠蜃可滿意乎,還要不要等國都煉氣士來援?”
屠諸緩緩抬頭,瞥了眼鬣罡,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莫非將軍認為,一師機關獸便能擋得住半步大妖了么?倘若如此,那為何我大周還未將妖族徹底擊潰,一統西州?”
“你確定有半步大妖?怕是未必吧……”鬣罡哼哼兩聲,道:“此消息不切,問你來由,卻又不說,讓我等如何信得,倘若只是普通怪妖在此,我大軍倉惶退卻,豈不讓人恥笑?”
“恥笑也比死了強,”屠諸吹掉手上的指甲碎屑,口中不咸不淡道:“我天山遁消息來源,從不需要向十六軍說明,信,則罷,不信,也罷了,反正我已稟命犬丘,此戰乃是你鬣罡將軍一意孤行,我等盡可自便。”
“無妨,隨你等自去,此番圍獵僅是兩師小妖,我鷹揚一軍足矣!”鬣罡哈哈大笑,毅然道:“左右未曾安排你天山遁的去處,屠蜃盡可離去,隨時可將公函與你。”
屠諸心中嘆息一聲,天山遁與十六軍相屬不同,但都是人族精銳,若是六丑探查的消息當真,那么縱然鷹揚軍再多個機關獸師,亦是無用,全部都將葬送此處,獵人和獵物之間本來便沒有特定的界限,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分分秒秒都可轉換,無人能定。
六丑并未拿出實質的證據,但是屠諸憑著直覺意識到他并無虛言,妖怪軍中至少會有一只半步大妖存在,這對于人族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
只是,知道歸知道,他卻無此權柄,去左右十六軍的軍略,唯一能做的只有保全自己,保全天山遁諸人的性命。
“既如此,那便請書。”屠諸很清楚目前的形勢,也不廢話,立刻直言所需:“我與天山遁明日便去,絕不搶功。”
鬣罡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在他看來,屠諸的離去便是一種變相的認輸,在這場爭執中,代表十六軍的他取得了勝利,于是立刻點了點頭,讓手下取來筆墨,唰唰唰揮毫促就,將公函交予。
屠諸收下公函,立刻揚長而去,開始命令隨扈通知抵達云棧山莊的天山遁諸次將、侯將等人,頒布明日撤軍事宜。
看著屠諸離去,鷹揚軍中人與剛剛抵達的鶴唳齊齊爆發出一陣哄笑,口中譏諷不斷,少時鬣罡才讓人將輿圖取來,開始將諸軍逐一布置,設個巨大的口袋,只等著妖族入袋。
屠諸回到住所,在隨扈相協下終于除去了身上所穿的朱色皮胃,看著將其裝疊入箱,心中頗有些不舍,便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有哭聲,有叫嚷,還有紛亂疊起的奔跑喝罵,亂象橫生。
屠諸心中略動,跟著便走到長窗旁邊,朝外眺望,只見街上一片紛亂,有些士卒等人聚攏成堆,正在議論什么更多的人則是朝著中軍帳的位置趕去,而便在目力所及的街市遠處,一名斥候的背影扇動,留下一抹猩紅,便轉彎消失。
只是一瞬,但屠諸仍然看清了那斥候身上的斑斑血跡,和仍然淌血的傷口。
“妖族出現了!”屠諸心頭一凜,頓時讓人將皮胃重新取出穿戴,還不等他徹底整完,外面已經傳來了咆哮般的號令聲:“各將歸營!各士歸營!妖族來襲,歸營列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