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問你聽清軍令沒有,哪管你是何人!”傷兵的目光冰冷,直直盯著他,身邊那些拿刀親衛根本看也不看,只道:“剛剛宣布的三殺之令,你可知道?”
瞧著此人面色不善,那將官下意識的退了一步,突然喝道:“聽見了又如何,你還敢殺我不曾?”
“聽清楚了就好……”
話音剛落,傷兵手中之刀已經橫空撩動,一道雪亮的刀光從親衛叢中穿過,直接撲到了公孫也的面上,蓬然巨響,公孫也甚至慘叫聲都未發出,已經身劈兩半,撲通撲通落入了河中。
一時間鴉雀無聲,十來萬人眼睜睜看著此將被傷兵一刀兩段,經過片刻的沉寂,兩岸爆發處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響聲雷動,這一刻,所有人眼睛都開始發光,甚至已經忘記了身后妖族的追兵!
傷兵沒有多說,轉身,繼續前行,而那些親衛就此看著,也根本無人敢去挑釁,很快便混入了熙熙攘攘擁擠的人群中,混雜前行,不在做聲。
姬彧招招手,令道:“將那名傷兵帶過來!”
片刻功夫,那名傷兵便被帶到了姬彧面前,看著這間用劣木支撐,蒙著草甸的臨時帥帳,傷兵苦笑了下,然后行禮。
姬彧站了起來,同樣還禮,他雖然沒有看清此人的面目,卻已然遵了平等禮數,然后道:“將軍請坐。”
傷兵略略抬頭,斜著獨目審視上下,突然問道:“你認得我?”
“不認得,”姬彧搖了搖頭,道:“但我卻知道你是誰!”
傷兵喋喋喋的笑了起來,笑聲慘厲:“知道我是誰?哈哈,我都已經不知道了,你還能知道,這不是笑話么?”
他笑聲凄慘,悲郁聲慟,內中情由姬彧也能猜到幾分,卻道:“鷹揚將軍前有血月亢歌,一騎當關,后有輾轉百里,奔襲奪帥,名動天下,怎會無人知曉?”
兩件事,一件是鬣罡出山時陪伴黃沉淵出巡,遇見血月,策馬替將軍沖陣突圍,待到得救時周身傷處三十七;后一件是身為旅尉領兵對抗妖族,雙方激戰,自己率親衛繞行百里,突其帥帳,將一并妖族長老屠盡,妖族大軍不戰而退——這兩件都是鬣罡生涯中最為顯赫的個人武勇,姬彧此刻提出,自然有其深意。
這名傷兵,便是在云棧山莊逃脫性命的鬣罡將軍,后不知怎地卻來到了雍邑,反倒被裹挾進了傷兵之中,若非公孫也搶道過河激起其心頭忿然之氣,未必便會被姬彧察覺。
傷兵笑聲嘎然,沉默片刻,方才戚然道:“鷹揚將軍已死,如今你面前的只是個懦弱匹夫,將軍有事只管說,至于旁的……將軍若是逼我,唯死而已!”
對于一名將帥來說,全軍覆沒,唯己能活,這份打擊不可謂不大,姬彧雖是首次帶兵,但對此也有些了解,知道鬣罡心結難舒,不愿多提,但自己卻偏偏又需要一名熟知妖族戰法的將軍在側,而且鬣罡之敗只因出現了半步大妖,非戰之罪,于是不再說其他,直接道:
“既然如此,那便簡單了:我欲留你在我身側謀劃,阻擋妖族大軍,可否?”
鬣罡慘笑道:“敗軍而已,哪敢言勇?將軍要我等入伍,從命便是,可作甚謀劃,卻是沒那份本事……”
“管你有無本事,能殺妖族即可!”姬彧也知道這些將軍的脾氣,現在距妖族抵達時間已是不多,沒有時間慢慢磨蹭,只能用些猛藥,直接激將道:“輸便輸了,難道輸了一仗,便連妖族的心思都不知道了,不敢與我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