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后,妖族的身影便變得清晰,猙獰丑陋的妖族顯出了真身,披髦帶角,身上沾染著大片大片的鮮紅,白生生的牙齒和鋒利的爪子在夕陽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口涎滴唾,許多妖族身上還粘著碎肉和骨渣,伴隨著他們的快速沖鋒,一股風似的沖入了已經混亂的難民潰兵之中。
雖然已經盡力,但仍有三四萬的潰兵和難民未能及時渡河,留在對岸。
隨著敵人的出現,場面立刻變得無比混亂,姬彧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瞬間崩塌,人群轟然四散,逃竄各處躲避著妖族的利齒爪牙,伴隨著妖族的到來,人群中很快爆發了此起彼伏的慘叫和哀嚎,血肉同時開始肆意橫飛,鮮血迅速將地面全部潤濕。
撕裂、咬喉、穿胸、開膛、斷肢……很多妖怪根本不將人徹底咬死,只是咬得半死不活,等著他們在地上掙扎滾動,哀嚎著將血流干,慢慢咽氣。
據說,這還是從人族殺雞鴨、殺豚犬中學到的技巧,放血再烹,風味更佳!
妖族在人群中反復沖殺,縱橫穿刺,剛剛追到的妖族只是數千的前隊,卻可以在數萬人族中肆意殺戮,無人敢于抵抗,除了逃跑就是跪地哀求,卻都無用,千年積累下來的仇恨縱是鮮血也無法洗凈,人族對妖族狠辣,妖族對人族的反擊自然亦是沉重!
如今唯一的活路,只在兩座冰橋!
每個人都如此想著,數以萬計的人同時涌了上去,人群彼此擠壓得根本無法動彈,甚至不用邁步,光是人潮便能將人推動向前,朝著橋頭涌去。
很快,有人開始動起了兵刃,求生的本能和人性的丑惡在這一刻徹底爆發,無數潰兵將兵刃指向了難民婦孺、昔日袍澤,只為了朝橋頭多靠近一步,便可殺人,踩著同族的尸體不斷朝前,希求能夠過河!
更多的人則是躍入了河中,扶著冰橋的邊緣開始渡河,可這冰凍而成的橋邊又如何抓得穩妥,加上人潮擁擠,不時有大叢大叢的人流彼此抓扯,從冰橋邊緣被激流沖走,卷入河中,幾個翻滾便消失無蹤……
滄江,這一刻成為了生與死的界限!此地此刻,每個人都能清楚看到生死的分界,從未有過的清晰,過則生,不過則死,再無其他。
西岸的人族被妖族屠戮宰殺,血水終于將地面淹沒,甚至泥土已經來不及吸潤,開始順著低凹流淌入河,形成了一股股的赤紅小溪,這些小溪又迅速將河水染紅,伴隨著數也數不清的尸體,順著江面朝下漂流,浮浮沉沉,宛如一鍋加了太多肉脯的粥水!
包括姬彧在內,所有東岸的士卒、難民、潰兵都屏住了呼吸,看著眼前這一幕慘劇,對岸哭喊震天,這便卻半點聲息也沒有,似乎就連心跳呼吸都已停止。
等到妖族越來越多的士卒趕到,下達了活捉的軍令之后,殺戮終于開始減緩,并不是妖族的鉆風們心生憐憫,而是他們牢記著大鉆風、總鉆風臨行前的叮囑:
“吃肉,需吃鮮活,這可是人族授予后嗣子族的真諦,大王好不容易才派人去偷學來的,切莫忘了!”
西岸的人族俱已跪降,匍匐在地,妖族小鉆風從中選出數十名健壯彪悍之輩,伸出一爪,額頭刻個‘〤’記——這也是妖族的傳統,選中之人從此便成為了妖族中的奴隸,專司替妖族囚禁、烹飪、放牧(放牧人族)等雜務瑣事,雖糧草不足時也會被當成肉獸,卻暫時免卻了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