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剛過，初入寅時，宋遠玄的眉心處浮沉著一縷縷的幽暗，一瞬間卻是覺得外面傳來一陣光明，他驀然醒了過來。
一名丫鬟走了進來，湊在床榻之間，低聲道：“少爺，白芷來了！”
“你把她帶入書房，我去見她！”宋遠玄應了一聲。
丫鬟走了出去，宋遠玄這才低頭看了一眼，他的懷中緊緊抱著薛夏，她的身子也生出了豐腴的變化，這是屬于婦人的韻味。
慢慢起身下了榻，宋遠玄穿了件單衣，慢慢走入了書房。
書房中，白芷坐在椅子間，她全身籠在一件黑色的斗篷之中，只不過和從前相比，她的目光沉冷了許多。
宋遠玄走進來時，白芷這才摘下了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長發盤著，頗有些女人的媚。
跪在他的面前，她的頭觸在他的鞋子上，輕輕道：“少爺，白芷來了！”
“起來吧！”宋遠玄輕輕道，隨后坐在了她的對面。
白芷起身，輕輕道：“少爺，這段時間，我買了五座莊子，從蛙人幫帶走了六百個人，一直在安排他們做事。”
“你已經離開蛙人幫了？”宋遠玄怔了怔。
白芷點頭道：“少爺要的是我去打探消息，蛙人幫人多眼雜，所以我才搬了出去，這五座莊子分散在京城各處，不引人注目。
這些人我也都一一了解過了，都是無家可歸的人，像是野草一般，活著不易，做這些事情無牽無掛，就算是死了也無人在意。”
宋遠玄看了她一眼，這才輕聲道：“你們不是野草，現在都是我的人，我這個人目前孱弱了一些，但還是有所擔當，總是要對得起你們的追隨。
接下去我要安排的事情你聽好，李天寧的愛妾雅夫人是魔教長老，我想讓你派人監視她，看看她都和什么人接觸。
我想要斷了魔教在京城的眼線，這件事情由你去做最好，不過時間不急，你慢慢做就好了。”
“少爺，魔教長老的武功很高，我就算是有所發現也未必有機會行動，如果我需要武力支持怎么辦？”
白芷輕輕問道，宋遠玄想了想道：“你可以去找謝運，他現在是大理寺的人，可以帶不少的捕頭。
六扇門之中不管江湖高手，你只要不動雅夫人，其他人的話，謝運這邊足以應付……還有，既然你買了莊子，上次給你的銀子想必用得也差不多了。
我再給你十萬兩銀子，你拿去用吧，除了蛙人幫的人，如果你覺得還有人合適加入，你也可以用起來，我不限制你的發揮。”
白芷接過宋遠玄遞過來的銀票，低聲道：“一定不負少爺所托，我重新為我們這些人起了個名字，就叫野草。”
說完，她再次跪下，用額頭觸了宋遠玄的腳面一下，這才起身離開，動作輕柔，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宋遠玄坐在那兒怔了怔，旋即才想到，她和從前似乎不同了。
從前的時候，她的身上還有著一縷香味，臉上也有著胭脂之類的，但這一次，她什么也沒有用，用后世的話來說，那就是素顏。
這使得她的身上沒有了香味，畢竟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會自帶鄭南兒那般的體香，那是真正極品的女人才會有的味道。
天色幽暗，宋遠玄也沒有再回屋睡覺，而是走了出去，心中卻是有一些凜冽。
這個世界上的野草很多，生命力旺盛，在哪兒都能存活，被車轍壓過，被火燒過，被牛羊吃過，但它們最終還是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