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里地的距離,足夠讓南逃的牧民聽到身后的喊殺聲,不少牧民停住腳步轉頭正好看見了那身上的甲胄已經看不出歸屬的一小撮人朝著北方的一大波人沖鋒了過去。
他們知道,那沖鋒的人一定是都護府的軍隊,除了他們,不會有人在草原上為了一群牧民沖向敵軍!
不少突厥漢子目中噙淚,那是感動和憋屈的淚水!突厥族在草原上何時這樣不曾反抗過?
這些個牧民們真的想調轉馬頭,跟著那些保護自己的士兵一起沖殺一番,讓敵人知道這草原上,最厲害的狼依舊是突厥人!
可是,南撤的牧民隊伍里,那些明事理的老人說了一句話:“不要去,咱們胯下的馬匹都不是戰馬,去了是白白送死!不要白費咱們的軍人的犧牲,等到了都護府,換了馬匹咱們再殺回來給軍人們報仇!”
什缽苾帶著契瑟合力還在往西北趕,他們距離這群西北來的最后一波牧民還有六十里遠,距離社爾最后沖擊的戰場還有六十五里遠!
可就是這六十五里的距離,成了什缽苾和社爾這對堂兄弟之間永遠不可在見面的鴻溝。
最后的沖刺,社爾用生命保護了大唐牧民,如同那些唐人小隊長,那些突厥族年輕的士兵一樣,用身軀構建了一道堅持到牧民們退后的屏障。
大度設的第一戰結束,匯聚起來的鐵勒人只剩下了不到四百人。
兩倍的差距,還有著馬匹的優勢,居然只剩下的四百人!這讓大度設有些懷疑,懷疑鐵勒人和突厥人之間的戰力差距,也開始懷疑自己的計劃是不是能夠成功。
要知道,即便是經歷了去年年初的大戰,東突厥的人口基數都比鐵勒人大得多。
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
仿佛是長生天為了用那雪白的圣潔為那些保護同胞而死亡的突厥都護府士兵唱響挽歌,而提前釋放了草原的第一場雪。
“將族人的尸體和突厥人的尸體區分開來吧。”
大度設沉聲到:“這些突厥人是值得敬佩的勇士,應該讓長生天帶他們回去!”
“是!”
戰斗了一個多時辰的鐵勒人,將那些沉重的尸體弄成了兩堆,又花去了一刻鐘的時間。
“小可汗!”
大度設身邊的千夫長這才詢問到:“咱們怎么辦,繼續追擊么?這些原本還能逃出十幾里的突厥人突然轉身回來沖鋒,肯定是有問題的,屬下懷疑,前面不遠處就是牧民!”
這一點,千夫長都能想到,大度設怎么可能想不到?
他搖了搖頭道:“不能追了!一個多時辰,足夠牧民走出去二三十里!咱們只有不到四百人,再追幾十里說不清楚會不會遇到突厥人的其他部隊。即便是遇不到,只要遇到多一點的牧民,咱們這點人也不一定吃得下!慢慢往后退吧,現和父汗匯合!”
“是!”
大度設的指令,千夫長沒有多言,盡管打心眼里他是想繼續追擊。
不得不說,大度設這個選擇做得很對,僅僅三十里開外,什缽苾的兩萬大軍正好和南逃的牧民相遇。
“你們,有沒有見到過副都護?”
換做頡利在位的時候,什缽苾絕對不會管社爾的死活。可現在,突厥汗國沒了,大家都成了大唐的臣子,堂兄弟之間的感情自然修復了。所以什缽苾問出了這個最關心的問題。
得到的答復千篇一律:“沒有!”
“不過!”
一個中年牧民道:“我們在后面三十多里的時候發現后面有位將軍帶著士兵沖向了敵人,不知道是不是副都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