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凍殺年少。
這日細雨紛紛,杏花初放,長街之上,人流來往,一朵朵撐開的紙傘,五顏六色的穿行在雨中。
嬉鬧的少年,叫賣的小販,狂吠的黃狗,再加上一些個聲色不同的吆喝,還有車架的趕動,馬嘶蹄響,在這迷蒙煙雨之中,交匯出一副蕓蕓眾生的百態之相。
這座城,叫做保定。
河北,保定。
進了城,沿著石街,直入城心繁華富貴處。那里,有座府邸,氣象恢宏,宅第連云,庭園林木之勝,獨冠于兩河,尤為壯麗不凡,名為:“李園!”
這李園可不普通,乃是兩河之地數一數二的名門世家,書香門第,僅三代便已出了七個進士,歷代纓鼎,可謂顯赫當世,極為不俗。
這一代,傳說老李探花膝下更是生有兩子,個個聰慧過人,才智超群,神童之名自幼便已傳遍保定。
雨下的有些急了。
只說那被雨氛涂的一片灰黯的院墻上,忽見個帶著虎頭帽的小腦袋偷偷摸摸的探了出來,約莫四五歲的年紀,粉雕玉琢,他朝墻下張望了一眼,許是墻頭有些高了,圓圓的小臉立馬白了幾分。
他顫聲嚷道:“沈大哥,你可得接住我啊!”
“放心吧,我這段時間武功可是進展不小,保管接得住!”
視線投向墻下,敢情這墻下也還站著個娃娃,**歲的模樣,機靈極了,嘴里叼著截草梗,眉目俊秀,眼珠子黑白分明,純粹的像是沒有一絲雜質,一身黑色的勁裝,干凈利落。
眼見虎頭娃娃要翻下來,他忙雙手一張,提著一口氣,趁著對方翻下來的同時,一把提住了小孩有些圓滾的身子。
再看,虎頭娃娃這就落了下來。
然后他小眼瞪的老大,看著少年很是羨慕,嘟囔道:“我爹老讓我讀書識字,天天背這背那的,我也想練武!”
“走,咱們去祠堂,我教你,我可給你說我剛從我爹那學了幾招!”
少年嘴里草梗一翹,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膛。
“好!”
虎頭帽的男童一點腦袋,滿是興奮。
可不等二人離開,這墻頭又探出來個小腦袋,這次是個模樣嬌憨的女娃,趴在墻頭脆聲道:“表哥你又偷跑,你得帶上我,不然,我就去告密!”
虎頭小孩苦惱的撓著頭,可眼見女娃嘴一癟這好似就要哭出來,忙惶急的一擺手。“哎呀,行行行,帶上你,你可千萬別哭,上次我屁股蛋都快八瓣了。”
少年也是無奈,苦笑一聲,足尖一點,呼的掠起丈許高,只將那小女童也帶了下來,惹得兩個小家伙驚呼不停。
三人這就像是護仔的老母帶著兩只小雞仔似的,貓在屋檐下,邊避著雨,邊朝巷外走去,四下鄰里商販見到他們,立時習以為常的笑著打趣道:“小李公子又不想讀書了?”
這李家雖為名門世家,然時有接濟鄰里,布糧施粥,可謂善名遠播,且老李探花與沈家家主為至交,一個是書香門第,一個為武學世家,自然被傳為佳話。
既為世交,小輩自然也是打成一片,這沈家少爺便時常領著大李小李走街串巷,摘李子、摸螃蟹、套兔子,只是年紀越大,大李便越發懂事,久在屋中讀書識字,剩懵懂小李還跟著沈家少爺四下嬉鬧。
尷尬的撓著頭,三人這就偷偷摸摸的穿過幾條小巷,順便一人買了根糖葫蘆,溜進了城西的一間祠堂。
沈家祠堂。
祠堂像是剛修繕過不久,干潔明凈,里面擺置著不少沈氏族人的牌位,香燭未盡,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哎呀,這雨可真大,表妹我給你擦擦,你身子弱,可別惹了風寒!”
虎頭小孩眼尖,瞅見身旁女童小臉發白,冷的直打哆嗦,不由得伸著小手,給小姑娘擦了擦臉。
“那邊還有爐子,我去點著!”
少年卻是自角落里搬出個火爐,又尋出一些碳火。
“快烤烤!”
三人湊著爐火,少年說著自己這些天練的武功,什么蒼松迎客,仙人指路之類的聽的二人直楞神,大為羨慕。
虎頭小孩天真好奇道:“沈大哥,沈叔叔是不是很厲害?”
少年一揚下巴。
“那當然,我爹可是天下第一高手,我將來也要成為天下第一高手!”
“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