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絲如煙的雨氛里,忽聽低輕淡言語。
放下?放下什么?
“把琴放下!”
那聲音復又溫和的重復了一句。
林野之間,一條身影兔起鶻落,帶起陣陣銀鈴聲,那人足尖點地,刷的已掠出三丈,似飛鳥穿林,飄然而來,再落,復又再次沾地,腰身一擰一提,如春燕回空,聲起聲落,人已施施然歇到了廟外,輕若片羽。
“臭小子,害得我好跑了一陣!”
蘇青背負雙手,打量著面前的女人,又瞧瞧她手里的毒鞭,方才道:“赫青花?”
赫青花卻是被來人這一手輕靈快疾的輕功所驚,地上積葉無數,猶如軟毯,觸之即凹,可此人竟是單憑燕子三抄水這般尋常身法硬是使出了絕頂非凡的變化,腳下別說下陷了,連碎葉都不見一片。
好精深的控制力。
但她瞧見蘇青那張臉,美眸卻泛起異彩。
“你是何人?”
她猛的反應過來。
“你是那個接鏢的人?”
“然也!”
蘇青掃了眼廟里呂麟,見他嘴角血跡未盡,看來是受了內傷。這小子初出茅廬,此番吃了虧,想必應該老實多了吧。
赫青花細細瞧了蘇青幾眼,她生的絕美,武功雖說不是天下無敵,但也少有人及,那些個臭男人,她可是見得膩了,哪個不是貪圖她的美貌還有她爹留下的武功,這另眼相看的,蘇青還是頭一個。
她媚笑道:“呵呵,何必放下,不若,你與我同去,咱們二人一起參悟這天龍八音,到時天下無敵,豈不妙哉!”
蘇青聽的啞然,他道:“把琴放下,自行離去吧!”
赫青花長鞭一卷,人已飛身一掠,落在了一截樹杈上。“哈哈,想要琴,好啊,你自己上來拿呀!”
“好!”
蘇青點點頭。
他摘劍在手,右腕一震,“嗆啷”一聲三尺青鋒倒拔出鞘,長劍自行飛轉,離鞘而去,赫然與他那離手刀有異曲同工之妙。
離手劍。
劍光森然,青虹陡瀉,清吟顫鳴之中,化作一道流光,筆直朝赫青花所在之處射去。
郝青花大驚之余忙揚鞭余抽,可那離手劍飛急如電來勢快疾無影,當機立斷飛掠閃避。
“刺啦!”
布帛撕裂聲起,終究還是晚了半步,長劍只在她攬著琴匣的左臂上貼肉一過,血痕立現,赫青花吃痛之余,下意識已是松手,琴匣墜落。
“天魔琴!”
眼見到手的至寶還沒捂熱就要易手,赫青花如何樂意,伸手欲接,可那已經飛過的劍,這會竟兀自顫鳴一聲,劍身一擺,調轉而回,迫的她又忙閃避。
蘇青不緊不慢的走近,劍鞘一接,長劍噌然入鞘,伸手則是將那琴匣收入懷中。
這“離手劍”乃是他自那離手刀中所悟,不過其中運勁催力的法子多有不同,如今也不過是輕試一下。
廟內火光熾騰搖曳,耀著蘇青有些蒼白的臉,清寒的眸子里像是也燃起了兩團火。
他忽然不去看赫青花,而是將視線瞥向另一頭,手背上的汗毛,此刻竟然詭異的一根根豎起。
臉上的溫和沒了,蘇青此刻,渾身上下都似散發著一種無形的冰寒氣息,一雙孤漠的瞳孔忽凝。
“錚錚錚——”
琴聲,快急無比的琴聲,甫一出現,這琴聲已似如奔騰潮浪,錚錚不絕于耳,像是金鐵交鳴,宛如置身金戈鐵馬的戰場,可忽又急變,琴聲化作靡靡之音,入耳一瞬,令人心神難收,竟起**之念。
林野之間,已是飛沙走石,枯葉亂卷,雨沫紛散,天昏地暗,好不駭人。
那赫青花臉色大變,一張臉悄然騰起兩抹淡淡的酡紅,看的是蘇青。
蘇青卻是蹙眉凝目,心神堅守。
“白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