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看見了楊無邪,楊無邪自然也看見了了蘇青,畢竟這樣的一個人,想要看不見是很難得,非但他看見了,整條街上的人似都看見了。
他打趣笑道:“楊總管想不到竟是這般討得女子喜歡,依我看,風流成性,倒不如換個人說吧!”
“無欺先生,這位公子難不成是您的好友?”
身旁女子已熱切的詢問著。
這楊無邪外號“童叟無欺”,而且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只以為“金風細雨樓”雄據京華,統攝江湖,自然有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和手段。
但實則,“金風細雨樓”卻是對嫖、賭、偷、搶、騙這些骯臟手段不沾的,所賺銀錢,大多來自正當的產業生意,譬如酒樓、客棧,或是鏢局的行商、押運、擔保的生意,還有就是,各路分舵關隘要道,連同水道漕運上收取的保護費。天下貪官污吏無數,就像是方小侯爺,那可是私銅、私鹽、私鐵,什么賺錢做什么,而且還是天下商戶的龍頭,不然,他又怎會攬的住米有橋這么一位非同小可的存在,作為同盟。
實力固然重要,好處與勢力更重要。
不過蘇青的這話卻是純屬玩笑了,蓋因這“小甜水巷”明面上雖是官轄,但暗地里,其實也屬于“金風細雨樓”的范圍;有利自然就有爭奪,而且這等風塵場所,少不了豪客,強人,持強凌弱早就屢見不鮮,為免本就可憐的人更可憐,受到欺負;故而,幫中子弟一直暗里保護著這些可憐人,盡管無法絕對做到,卻也是盡心盡力。
所以,這些勾欄瓦肆里的青樓女子,對“金風細雨樓”都很愛戴,尊敬,特別是楊無邪,而這些風塵女子的領頭人非是別人,正是李師師,二者交情不淺。
甚至幫中有很大一片消息線索的來源,也都是自這些做皮肉生意的女子口中得來的,恩客無數,有的是達官顯貴,有的是綠林豪強,一夜春風之下,總能套出一些東西。
“樓主說笑了!”
楊無邪像是初見時那副模樣,只不過多了幾分笑意。
蘇青心里暗嘆,只怕此人也是對他心有芥蒂,畢竟蘇夢枕死因不明,想必幫中有很多人,都在等著那位王小石回來吧。
故而,他才想要招攬幾位自己的屬下,只忠于自己的人。
不過,他真正想要依仗的,卻不全是金風細雨樓,管他們怎么想,只要不惹事就行,他自有打算。
“樓主?呀!莫非您就是蘇樓主?”
正想圍上的人流,瞬間哄然散去不少,有的卻只敢遠遠偷瞧,畢竟,傳言里,這位可是個篡權奪位,而且殺人如麻的狠辣絕色,天泉山上,當日各路豪杰可是上去了百來號人,可下來的卻沒幾個,不是瘋了就是死了。
不過,傳言也有好的,就是這位新樓主的臉。
一時間,樓上樓下,樓里樓外,一顆顆腦袋倒頭探頭探腦的偷摸瞧著,蘇青甚覺無趣,困意一涌,張嘴就想打個哈欠,可嘴一張,就聽有人“啊”的尖叫一聲。
“不好了,快跑,聽說這位蘇樓主張嘴就能吼死人,他要殺人了!”
蘇青瞬間閉嘴,一張臉黑成了鍋底。
雷媚在旁笑的花枝亂顫,楊無邪也大覺好笑,面帶笑意。
不遠處一間雅致的樓閣上,小小窗口里,一抹倩影佇立,如風似云,好不縹緲,似也聽到了街上的話,在掩嘴發笑,但見這人只露半身,然腰若細柳,黛眉烏發,正倚著欄桿,好奇的往這邊瞧著。
她見那椅上的人似察覺到自己的目光,搭眼望來,當下只得慌忙收回目光,合了綠窗。
意興闌珊。
蘇青擺擺手,瞥了眼那個窗口,而后擺手。
“回去吧!”
……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