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純垂著手,夜風襲來,白衣飄動,勾勒出了她的身形,她的肩膀很瘦,很纖,也很秀,單薄清減的厲害,弱不禁風,也楚楚可憐。
她生來已是修習不了武功的。
對于一個一心想要復仇,且還要在這權謀欲海中與各方勢力明里暗里交鋒的人來說,這無疑是很可悲的。
所以,她只能用計謀,倚人心,仗心腹。
而且,她姓雷,雷損死了,還有“六分半堂”,還有狄飛驚。
最重要的就是狄飛驚。
這個男人,一心一意的傾力扶持她,助她,幫她,不得不說,這可真是個奇男子。
以狄飛驚在“六分半堂”的聲威名望,足可趁雷損死后,自立門戶,再進一步,使之地位愈發登峰造極;可事實呢,昔日對手,白愁飛死、蘇夢枕死,連雷損這個于他有知遇之恩的人也死了,可他仍是只坐大堂主之位,也只是大堂主,不傷、不敗、不叛、不逃,還是那副不驚不動的模樣。
掌控這江湖的半壁江山,而且,一心一意的擁護雷純。
為了什么?
當然是為了她。
雷純。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以狄飛驚這般驚才絕艷,還能識人心,攬人心的絕代人物,又怎會甘心屈居于一個女人之下,雷損識他,他報了恩情,做的已是夠多了,那這個女人又做了什么?
當然,是因為愛。
雷純自然也知道,她不是瞎子,不是傻子,自從恨意堆積,仇意深藏,她已懂得了心機謀劃,如何看不出來,可她偏偏當作不知道,甚至都不曾真正專注看過他。
因為一個人的位置越高,權力越大,就越不能付出感情了;而且,她只有恨,恨要比愛好,她也曾愛過,但都不如恨來的好,曾經別人利用她,現在,她利用別人,愛總會令人傷心,而恨,只會令別人傷心,所以她寧愿一直恨下去,哪怕那個男人已經死了。
而且,她也不愛狄飛驚,從未愛過。
但現在。
聽到雷媚的話,她知道,狄飛驚絕對不能死,狄飛驚若死,以她一人,恐難支撐大局,哪怕她姓雷,也難保底下的黑道各勢不會犯上,何況她根本不會武功,那結局只有一種,被別人吞并,或者,被自己人取而代之,那她恐怕就只能恨了。
雷媚愈發的嫵媚動人了,小小圓圓的臉頰泛著淺淺的紅暈,因為她明白,打從今夜之后,“六分半堂”想來就要易主了,應該就會屬于她了,那個男人果然說到做到,那她呢?她又屬于誰?
她的臉頰愈發的嬌艷了。
“雷大小姐,可是想好了?”
她問。
但楚相玉卻已等不及了,暴起動手。
他可不是對雷純出手,而是對她身旁的雷動天,與莫北神動手。
因為,他們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而且,一個乃是“金風細雨樓”的叛逆,一個更是“雷氏”嫡系,誓死與“金風細雨樓”為敵,只效忠于“六分半堂”,來之前,蘇青已經吩咐過了,無論雷純答不答應,這兩個人,必死。
何況,今夜之事,絕不能泄露出去,否則,只怕會引來群起而攻之,諸般謀劃俱成泡影。
放眼京城各勢,無論“蔡京一派”亦或是“有橋集團”乃至諸葛正我,甚至是皇帝,恐怕都不會想看到偌大江湖,黑白兩道,為一人所掌控。
而且,蘇青這也是為自己找一條退路,蘇夢枕得人心、有雄心,倘若他傷勢痊愈,必然不會自甘寂寞,難免要再登樓主之位,要知道他這個位置,名不正言不順,還有王小石,屆時免不了諸多變故。
有時候,撒了一個謊,往往總是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填補。
與其等著別人給他,倒不如他親手得到。
而在楚相玉動手之前,其實雷動天與莫北神便已先瞅準時機出手,雷動天面無表情,像是木頭人一樣,不喜不悲,雙眼鼓起的同時,掌下赫見雷光暴現,推掌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