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凜冽,絕頂的風更是極凜極冽,以及寒。
她還記得蘇青初登樓主之位,說的那句話,這個位子,太高,太陡。
確實很陡。
雷媚望著腳踝上的一串銀鈴。
伸手撥弄了一下,聽著“叮當”的輕微聲響,哪怕很快消散于風中,她也不由展顏一笑,笑的很得意,也很狡黠,就好像她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驚心動魄,刻骨銘心。
那個男人可真是好騙,她只是私底下一查,便查到了這種鈴鐺是不少江南水鄉的漁家女所配之物,廉價尋常之物,竟能惹他那般珍愛。
所以,她也找來了一串。
果不其然,對方整個人都好像變得有些奇怪了。
女人就是女人,女人也總喜歡胡思亂想。
但,想象總是會很容易被人打破的。
她美眸閃爍,已是看見了“天泉山”下匯聚的大軍、兵馬,領兵者乃是童貫,大軍集結,連同“六扇門”的精銳高手,還有“刑部”的高手,全都來了。
從這里高高俯瞰下去,所見之物無不縮小卑微,像是一只只排兵列陣的螞蟻,小的就和黑點一樣。
看來,那位蔡太師早已是做好了后手。
誓要鏟除風雨樓。
只是,不知道“武夷山”上的結果如何了?
雷媚笑笑,某種冷芒閃爍。
細膩白皙的手指撥了下腳腕的鈴鐺,她突然問:“你們四個都背叛他了么?呵呵,那看來,也是你們告密他要造反了吧!”
他問的是塔下的四個人,如意吉祥。
小蚊子祥哥兒嘿嘿干笑一聲:“識時務者為俊杰,何況,我們不是都已經背叛他了么,再者,我們曾經是蘇夢枕的人,后來又是白愁飛的人,現在是蘇青的人,金風細雨樓里的人早已是看不起我們,更容不下我們幾個了,倒不如另擇其主。”
“說得好,有道理,哈哈!”
雷媚笑的聲如銀鈴,笑的媚意入骨,勾魂攝魄。
她一面笑著,又看向身旁,一張琴,蘇青的琴。
“那您是什么意思呢?”
五尾飛駝歐陽意意試探著問。
“我的意思?”
雷媚伸了個誘人的懶腰,打了個不輕不重的哈欠,嘴里輕飄飄的笑道:“我的意思,當然是掃除叛逆了!”
她話剛落,已彈指。
雷媚手中無劍,可一揮指抬手,劍氣已嗤嗤朝四人落去。
“哼,就你這生有反骨的女人也配說什么掃出叛逆?輪起來,你可比我反叛的次數多了,雷損,蘇夢枕,白愁飛,連蘇青這個要了你身子的人都不相信你,如今王小石另創象鼻塔,樓里的人手早已是跟走了大半,一百零八公案又都全去了武夷山,他如果信你,為何不帶上你!,”
祥哥兒索性也撕破了臉皮,閃過劍氣。
“如今宮中禁軍已出大半,再加上“六扇門”和“刑部”高手,我看還有誰能來救你,你可真可憐,到頭來,連死——嘿嘿,不對,我們不會讓你死,有人早已打過招呼,要你!”
雷媚的俏臉有些白,卻不是害怕的白,而是像被人戳中了心事,刺中了痛楚,以及打中了要害。
“呵呵,是么?”
冷不防,一個輕輕笑聲響起。
祥哥兒的笑聲猝然一止,其他三人也都屏住了呼吸,心跳都似停了,心頭更是狂震,臉色煞白的順著聲音的方向瞧去,只見一側的峭崖陡壁上,一條身影雙臂平舉如鶴翼,腳下水汽翻騰,像是一縷竄起的青煙,立在遠處。
這人渾身血腥氣沖天,赤著上身一頭發絲竟是成黑白二色,只對著神情黯然的雷媚眨眨眼,柔聲道:“誰說我不信你,瞧,三天的路,我硬是半天趕了回來,好家伙,差點沒累死我,來,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