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那蘇青?”
人尚遠,聲卻已至近前,飄忽而來,快若鬼魅。
“然也!”
蘇青頷首低眉,居高臨下,環顧諸人,如水目光當空掠過,而后落在了蓋聶的身上。
可在那墨家幾大統領眼里,眼前人若非開口出聲,他們竟渾然察覺不到對方的半分氣息,遠望而去,只見那人青衣白發,浩蕩飛雪中竟是發絲未揚,衣袂未飄,靜若遠山,可等其腳下再動,乍然一動,便似一抹流云飛過。
蘇青已走下步輦,目光亦已收回。
“這天下黎民飽受戰禍,以你的心思想必應該明白,說是戰禍,然這百家眾人才為亂世罪魁,諸國余孽,不過是他們興風作浪的棋子罷了,而今諸國已畢,唯剩大秦,你卻出逃咸陽。”
他是對蓋聶說的。
“我這么做,自有我的原因!”
蓋聶淡淡道。
他語氣雖說平常,然握劍的手卻不由緊了緊。
“秦王不仁,天下人有目共睹……”
那身形魁梧,肩扛巨錘的大漢突然甕聲甕氣的怒斥開口,奈何不等話完,卻見蘇青稍一抬手,這動作就似有種說不出的魔力,令其話語陡然一止。
蘇青擺了擺手,漫不經意的笑說:“這世上有的人,不像惡人那般不講理,也不似那些狂人所作所為全憑喜好,他們做什么事,總喜歡先找些由頭,說些道理,美名其曰大義,是否,只因天下所歸,歸的不是你們?”
他話語驀然一住,輕聲道:“不過,對我而言,都不重要!”
“嗖!”
笑聲甫落的同時,那氣機森寒冷冽的劍客猝然身形一晃,如影變化,竟已攻至近前,長劍橫端,劍尖眼看便要沒入蘇青眉心,寒氣逼人,正是水寒劍,高漸離。
剎那,劍已落。
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出手的是高漸離,倒飛出去的也是高漸離,他就像是撞上了一座無形大山,巍峨巨岳,人尚在空中,已咳血不停。
但見蘇青身后風雪驟然如被一只無形大手攥碎,背后白發如焰而起,便在高漸離倒飛出去的一瞬,那“水寒劍”已在空中拋落,翻飛數轉,斜斜墜入土中。
“我爭的,可不是什么對錯!”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那幾位墨家高手,已然分站各方,且蘇青還察覺到暗處仍有高手窺視不去,伺機而動,眼見眾人虎視眈眈,如臨大敵,他微微一笑。
“來吧!”
“好!”
好字方落,蘇青面前一道魁梧身影已如泰山壓頂當空襲來,手握一巨大鐵錘,掄動之下,方圓周遭無不飛沙走石,呼嘯有聲,如雷鳴霹靂,草木山石,俱是粉碎。
眉眼一彎,蘇青似笑非笑的往上一睨,眸光流轉,只與那巨漢相視一眼,眼窩中立時就似有兩顆太陽明滅生輝,生出萬丈光芒,而后熄滅。盡管只是一瞬,可那眼前人卻身形劇震,如遭雷擊,一張黝黑大臉頃刻變白,變得蒼白難看,難見血色。
“哇!”
遂見蘇青一抬右手,對其徐徐探出一指,直指對方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