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柄劍,交織出四道流光,卻在剎那間往復來去,拖出一道道劍光流影,在蘇青的身上洞穿出數十個窟窿,血液飛灑,蘇青仍舊閉目靜坐。
但這一刻,蚩尤亦是感同身受,感受到那萬劍穿身般的痛楚。
暴怒的火勢,早在先前的吼聲中衰減了下去,但那在空中掠動的劍光卻只多不少,每一道流光,必然會貫穿過蘇青的身體。
劍鋒帶出的血水幾乎染紅了劍身,蘇青更是成了一個血人,饒是他有殘缺再續,血肉重生的奇功,但在刻意的壓制下,以及四柄劍連續不斷的貫穿下,他也難免重傷。
一次次鉆心的痛楚襲來,蘇青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氣息越來越微弱,生機也越來越少。
蚩尤已沒在說話,或者說已說不出話,蘇青每一次感受到的痛楚,他同樣也能感受到,連同精神上的折磨,亦如千瘡百孔的身軀,還有那逐漸消散的生機。
這世上有的人或許并不怕死,但當他死過一次,又重新活過來,或許答案就很不一樣。,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許是數十劍、百劍,數百劍,上千劍,更不知道蘇青的身上留下了多少個窟窿,但是,一直如流光飛舞的漫天劍影,卻在某個時候,猝然一滯,變的很慢,特別的慢,就似是兩人角力般,一人以纖毫之差正一點點掰著對方的手,微微發顫。
蘇青一直合上的眼睛,這個時候,終于又睜開了。
他臉上帶笑,渾然不覺全身那慘烈無比的劍傷,低眉垂目,笑的平淡。
“你到底還是忍不住了!”
蘇青說著話,眼中卻倏然大放精光,連眉心那顆佛眼亦是綻出光華,而他虛浮不墜的身體,也在此刻徐徐下沉,但更不敢想象的是,一簇火焰倏地從他血肉中竄出,而后是十朵,百朵,千朵,一朵朵的火焰仿佛以他血肉為柴,從他的皮肉下,毛孔中鉆了出來,燃燒了起來。
蘇青雙眼平靜無波,然眼中神采卻在極盡綻放,就好像連他自己都成了一尊火爐,勾動這烘爐中的熊火,徹底暴漲起來,火焰竄起數丈之高。
他能分心二用,不代表蚩尤就能分心他顧,如今蚩尤精神分散,正是蘇青一直靜候的時機,也是他不惜自傷的目的。
“你的一切,我要了!”
……
沙漠中,三道身影狼狽而逃,一個是大秦的叛逆,一個曾是陰陽家的護法,一個曾是農家的堂主,此刻的三人,卻是看著身后圍追堵截他們的人馬,眼里露出一抹苦澀,但并無懼怕。
這連日來的亡命奔逃,她們早已漠視了生死,若非仗著公輸仇的機關獸,怕是早就命喪大漠。
所有人都在追殺她們,都想知道蘇青的下落,但現在連她們自己都迷失在了這茫茫沙海中,唯一能做的,那便是不能回頭。
只要遠離蘇青閉關的地方。
“田言,你們可真有意思,看來那位大秦國師已是自顧不暇了啊,又或者,他已經舍棄你們這幾顆棄子了!”
說話的是個嫵媚非常的女聲,此人非是旁人,正是農家六堂之一的田蜜。
“不妨告訴你們,農六位長老已是破例出山,誓殺蘇青,就算他還活著,怕也只有身死的下場,再有墨家殘部連同陰陽家的高手,還有秦國大軍,眼下,你們已插翅難逃,舉世皆敵了!”
她端著煙斗,扭著曼妙的腰身,語氣妖嬈嫵媚。
但就在這一刻。
“轟!”
遠方卻是陡然炸起一聲巨爆。
滔天的熊火更是噴涌而出,無端而起,將大半個天空都染的火紅,像是天火滅世一般,沖天的火焰中更是可見無數爆散的火流星,在空中拖著火尾,散落向四面八方。
奇景驚天,好不駭人。
但更讓人震驚的是,那火焰之上,四柄其形古拙的劍影正高懸不落,散發著彌天劍氣,更見一道渾身浴火的身影徐徐升空,足下火焰如朵朵蓮華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