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卻見有二人正緩步慢行,沐浴著余暉,自天邊行來。
來的不快,卻也不慢,如閑庭信步一般。
其中一人,灰衣灰發,手中拉著胡琴,心神似沉迷其中,難以自拔,一路行來,也不說話,只顧低頭趕路。
另一人卻是穿青衣,披白發,臉遮冰面,負手而行,步步落得沉穩,亦是不言不語,但一雙澈凈的眼睛卻沿路好奇的打量著,宛如瞧著新鮮。
但離奇的是,他看得見別人,別人卻似乎瞧不見他。
二人停也不停,像是任憑枯榮輪轉,日月滄桑,要一直這般走下去。
很快,天黑了。
他們依舊沒停。
刮風下雨,電閃雷鳴,還是沒停。
直到,晝夜交替,夜盡天明,二人依舊漫步而行,穿過了一座又一座小鎮,翻過了坡嶺高山,越過了淺溪大河。
誰能想到,這一走,竟然足足走了一個月。
二人俱是一刻不停,幾快走出了中原神州,風雨無阻,皆不為外物所動,更無人開口說話,這樣的日子,倘若尋常人,只怕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可這天,他們卻停下了。
兩個人齊齊頓足。
他們停在了一家賭坊外。
賭坊之中,人聲鼎沸,喧囂震耳,好不熱鬧。
可賭坊外,卻發生著一件慘事。
一個男人在打一人女人,男人叫女人賤人,女人稱呼男人為相公,可換來的卻是拳腳加身,一旁的百姓早就司空見慣,非但沒有阻攔勸解,反倒湊在一旁瞧起了熱鬧,時不時還有人發笑,起哄。
那女人穿著素簡,面色蠟黃,身子更是消瘦的厲害,不見一點血色,一看便是窮苦人家,此刻被拳腳相加,立時痛哼連連,口鼻溢血,可她卻連連哀求著男人。
“你要賣就賣我吧,翠兒才十歲啊,你讓她以后怎么活呀?”
聽到女人的話,無論是無名還是蘇青,都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令人傷心的一幕。
事情發生在賭坊前,其中的前因后果,不用多想,已然清楚。
“賤人,你才值幾兩銀子,翠兒可是能賣三百兩,而且,那人說了,興許以后還要娶她做小妾呢,到時候總比跟著咱們要強,吃香的喝辣的!”
男人卻很不耐煩,面上戾氣很重,手里似乎還拿著一張賣身契。
果然。
“老子今天輸了錢,少他娘的來煩我,小心惹得我火氣,把你們娘倆一塊買了,趕緊滾,丟人現眼的東西!”
一旁圍觀的人卻在這時笑話起來。
“姓劉的,你怕是要把你女兒賣到妓院去吧?要不這樣,到時候我去捧個場如何,哈哈,也不枉咱們鄰里鄉親的!”
此言一出,周圍人俱皆哄笑一團,那男人卻惱羞成怒,他身子瘦小,不敢把怒氣撒在別人的身上,卻是一股腦的把氣全撒在了自己女人的身上,拳打腳踢,嘴里咒罵不止。
可憐那救女心切的女人只能死死的抱著男人的右腿,緊要牙關,被打的口中咳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