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灣市輕工系統,七十年代最吃香的是照像機廠、自行車廠,八十年代初,最吃香的是縫紉機廠、電視機廠,而卷煙廠和啤酒廠則長期是熱門行當。
“大東,你真的讓小樹跟你去賣啤酒?”在杜源心目中,到工廠工作,好歹有個鐵飯碗,可是自己去賣啤酒,總歸是個個體戶。
“叔,你也知道,墨水街的個體戶,出了多少個萬元戶,小樹跟著我先干著,將來如果他愿意,也可以進廠里,小樹,你自己說。”秦東看著一臉期望的杜小樹。
“我跟東哥干,”杜小樹沒有絲毫猶豫,本來秦東和魯旭光就曾是鐘家洼的孩子頭,“東哥,有啤酒喝嗎?”
“賣啤酒還能少得了你的啤酒喝?就看你有沒有那么大的肚子了,”秦東比劃道,“走吧,跟我去廠里。”
杜小樹一下從椅子上蹦下來,比鉆天猴還利索,也不管自己的老爹老娘,跟著秦東出了門
杜源沒有阻攔,杜小桔的母親也沒有阻攔,在他們心中,早把秦東當成半個兒子,秦東帶著杜小樹,一來不會害他,二來也不能餓著他,讓杜小樹跟著秦東學學好他們總歸是樂意的。
“東哥,這啤酒怎么賣?”
怎么賣啤酒,這個學問可大了,計劃經濟下是糖業煙酒公司統銷,廠里的銷售科只有三個人,一個開票,一個收錢,科長只管喝茶水。
可是兩年后啤酒市場就會發生巨變,而到了九十年代,八家多家地方啤酒廠烽煙四起,群雄逐鹿,洋啤也會大舉進攻中國,啤酒市場,刀刀見血,刀刀見骨,這是最殘酷的戰場!
秦東,重生前,就一直奮戰在這個最殘酷的戰場上!
“你想怎么賣?”秦東騎著自行車帶著杜小樹,自行車經過魯旭光一頓“更新,”真的象是新自行車了。
“賣給飯店,現在飯店里都搭配賣菜。”杜小樹道。
“嗯,飯店是個思路。”秦東笑道,“有了目標市場,還有呢?”
“還有……我不知道了,但是大家肯定都愿意喝,”杜小樹咽了口口水,“我就喜歡喝。”
“你喜歡喝,更要喜歡賣,”秦東回頭看看杜小樹,“這樣吧,小樹,你如果賣出十車啤酒,這自行車就歸你了,你的工資另算。”
“真的,東哥?”杜小樹差點從自行車上蹦下來。
“當然是真的,”秦東豪情萬丈,“哥就教你第一招——促銷,進入市場。
“促銷,什么是促銷?什么是市場?”杜小樹一下蹦下車來,跑著跑到了秦東自行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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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秦灣,老百姓的娛樂項目,除了胡同口的電視機,除了夜晚床上極力壓低聲音的纏綿,就是活躍在街頭巷尾的電影放映隊了。
“今晚放什么片子?”
秦東給杜小樹弄來一套嶸崖啤酒廠的工作服,小二黑這名號真不是白叫的,杜小樹穿上這套工作服,肥肥大大,可是他自己個卻很興奮。
“牧馬人,朱時茂演的,”小勇笑道,“小樹,行嗎?”
杜小樹裝模作樣道,“行吧,東哥不是說了吧,要熱鬧,要流行,要跟過節結合,現在不流行朱時茂的弄眉大眼嗎?”
杜小樹帶著鐘家洼幾個孩子在廠門口等著,秦東卻把兩盒哈德門塞到廠里開大罐車的李師傅口袋里。
人家這屬于下班時間,幫忙純屬私誼,是沖秦東的面子,更是沖秦東背后陳世法的面子。
現在廠里都在傳,秦東是陳世法的親外甥,奶奶的,陳勝還造了秦始皇的反呢,是一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