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過頭來,看到了一位手持話筒的女記者,后面跟著大會的工作人員。
“你好,我是咱們省電視臺的記者,我姓易。”女記者齊耳短發,戴著一幅黑框眼鏡,談吐間落落大方,字正腔圓。
“哦,你好。”秦東笑道,不需要大會安排,她直接找上門來,神態中也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秦東很是反感。
“秦經理,我們看了嶸崖啤酒的資料介紹,也了解到了嶸啤是第一個走向市場的啤酒企業,您能介紹一下,你們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認識嗎?”
噢,這是要做一個專題,這是尋找題材來了。
“對不起,我還要開會,”秦東“抱歉”地看一眼這位易記者,采訪我,哪那么容易就采訪到?哪怕你是省臺的記者也不行,“如果有時間,我會聯系你。”
“哎……”
看著秦東徑直走開,易記者一時間僵立在原地,這個時代是電視的時代,也是電視記者的時代,省臺的電視記者,不要說話,就是把話筒朝你跟前一遞,無論是多大的領導也要露出笑臉來。
可是,這個年輕的經理就也把她晾在這里。
“小易?”攝像想笑又不敢笑,努力忍著把頭別轉過去,好一會兒回過頭來,易記者還在看著秦東的背影出神,“離京?”
易離京,就是這樣一個古怪的名字。
“他不想接受采訪,”易離京一臉嚴肅與挑戰,“那等會兒你就多給他幾個鏡頭,我們采用同期聲的方式,”她轉過臉來,“我還就要作一個啤酒的專題,搞一個市場經濟的報道……”
對這個晾了她的男人,她不知道怎么著,卻是恨不起來,當然,更愛不起來。
……
秦東在會場里坐定,看著臺上,郭鵬赫然在座。
當歡快的音樂聲響起,在鮮花與鎂光燈中,他快步走上主席臺,恰巧就站在了郭鵬對面,郭鵬笑著把手里的鏡框遞給秦東,笑著與秦東握手。
掌聲回響在耳邊,當秦東面向大家,看著臺下的人群,此時,他滿眼都是春天。
晚上,南郊賓館設宴,隆重招待這一群來自全省各地的優秀廠長經理,晚宴規格之高,菜品之盛,都可以看得出省里對這群市場經濟先行者的重視。
“張廠長,你好。”宴會開始前,秦東笑著走到了沈南輕騎廠張廠長身邊,“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秦灣嶸崖啤酒廠的秦東。”
作為這個時代的市場經濟的領軍人物,張廠長一口南方口音,氣質也很是平和,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把一家瀕臨破產資不抵債的企業帶成了摩托車市場的龍頭老大,產量,收入、利稅、出口創匯處于全國前列。
此時,每當每當中央領導到沈南視察,必去沈南輕騎。
“秦經理,很年輕啊。”張廠長打量著秦東,在全省這么多優秀廠長經理中,這一張年輕的面孔,這兩天已是特別引人注意。
兩人禮貌的寒暄后,張廠長很是痛快,“楊廠長跟我提過,你一次要一百輛木蘭,這是對我們的支持,但年底,供貨緊張,年前恐怕不行,年后,過完春節,怎么樣?”
哦,這就是說,年前沒有貨,連貨都沒有,談何享受出廠價?
秦東手里只有廠里的的二十萬塊錢,他要買的是一百輛木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