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旗飄揚,人潮涌動。
一年一度的植樹節又到了,今年植樹的地點恰巧就選在了嶸啤家屬樓不遠處的山腳下。
這幾天,嶸啤的報告卡在了工業局,聽說林鳳梧上躥下跳到處告秦東的黑狀。
他倒不是不想把秦東拉下馬來,可是秦東身上的職務、榮譽和光環太多,這無形中就成了他的護身符,林鳳梧想動也動不了他。
可是即使是這樣的到處告狀,可是省里、市里和區里都是一片靜默,沒人表態,沒人阻止,也沒有人澄清,或者說是公開站出來表示對秦東的支持。
從嶸啤辦公樓的窗戶向外看去,自行車、摩托車組成的大軍浩浩蕩蕩地開往山腳下,整條公路上,整個山腳的原野上,全是各廠的紅旗和彩旗。
“老陳,走吧。”周鳳和戴上線手套,在走廊里喊了一聲,陳世法也慢吞吞走了出來。
“報告還沒批?”
兩人并肩下樓,彼此在一個廠磨合了十年,兩人現在象是老兄弟一樣自然。
關于改制,周鳳和其實是反對的,秦東個人占大股,周鳳和更是想不通,可是從八六年以來,從秦東發明除標機的專利以來,就多次證明自己錯了。
這次,他決定不發話,再看看上面的精神,只要上面有精神了,就是想不通也得執行,這是原則,也是紀律。
嘩啦——
武庚把一捆鐵锨扔在貨車的后斗里,“女同志們,上車嘍!”廠里照顧女同志,可以不用騎自行車去參加植樹,看著一個小伙子湊過來就要往車上鉆,武庚就用锨把不輕不重地在他屁股上敲了一下,“小劉,你是女同志?滾蛋,騎自行車去!”
“資本家同志,上車!”武庚卻揮著鐵锨,招呼著秦東。
大家都看著秦東,這幾天,他無形中又成了焦點的中心。
大家都知道秦東有錢,開飯館,專利費,承包費加上各種倒騰,可是人家一下子拿出一百萬來,還是震驚了大家!
一百萬股!
現在,大家都知道秦東買的最多,可是即便是材料卡在了工業局,也有人想追投,“就沒有秦總辦不成了的事!”這句話還是從銷售科先冒了出來,銷售科的人對秦東已經近乎盲目崇拜了。
“這樣,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去,給他兩套房子,弄幾輛木蘭……”到了山腳下,武庚拿起鎬頭,狠狠地朝地面刨去。
整個山腳上的原野上,到處是旗,到處是人,秦東在一處用石灰標記的地方站住,用鐵锨試了試土地的硬度,“你打發要飯的哪……”
武庚卻突然抬起了鎬頭,“你有錢,你是秦百萬,你滿世界看看,”他學著粵語的腔調開著玩笑,“幾套房子,幾輛木蘭,是打發是要飯的?那我不當這個副廠長了,我去要飯去。”
秦東把鐵锨扎進硬實的泥土里,“我的意思,他在我這里,連要飯的都不如。我倒要看看,他還能撐幾天……”
“怎么,”武庚一下來了精神,“他娘的,我倒忘了,你是正處,他是副處,可是,你管不著人家……”
周鳳和就站在不遠處,聽著兩人斗嘴,他拿下一棵櫻桃樹苗扶好,陳世法就開始往坑里填土,就上去用腳踩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