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報收到了?”
轎車一路疾馳,往火車站駛來,侯勇一邊開車一邊看了一眼秦東手里的電話,嘴里的臟字就源源不斷地開始隔空問候趙鋼,“這是干嘛?周瑜搞諸葛***得你草船借箭?”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闖市場了,五萬塊錢,在上海這樣的大城市,想打出個水漂來都不可能。
“即生瑜,何生亮?”秦東作出一幅痛苦狀,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胸口,轉臉卻笑得不可遏制,“沒事,今天我的援軍就到了。”
援軍?
現在,電視和報紙上都是西子啤酒的廣告,就連街頭為數不多的廣告牌上,西子啤酒現在已經與可口可樂相爭輝。
侯勇觀察了半天,只有一個大高個子的禿瓢笑著走向秦東,身上背了一只蛇皮袋,但袋子里的東西好象也并不多。
“一個人,這就是你的援軍?”侯勇知道秦東鬼點子多,可是在上海這樣的地方,兩個人拿著五萬塊錢,灑毛毛雨都不夠的。
“哎,我說伙計,在秦灣都不結巴了,怎么到上海又結巴上了?”秦東就開著自己老伙計的玩笑,侯勇從反光鏡里看看這個吡著大板牙的家伙,滿臉失望,“秦東,需要我盡管說話,不要客氣,要人給人……”
錢嘛,他知道秦東自己不缺錢。
侯勇離開了,秦東笑道,“走吧,秦南在前面等著呢。”
這一年的上海,外灘正在重建中,整個城市充滿了平淡但卻濃厚的生活氣息。
“來杯茶,三杯。”
魯旭光在路邊停下來,掏出了兩毛錢,這是人家家里擺在竹凳上的茶,五分一杯,特別好喝。
秦東擺擺手,秦南正站在一處商場的門口,東張西望尋找著他們呢。
她的周圍,人們穿著都很樸素,打扮樸實的老大爺正在打量一位穿著前衛的姑娘,姑娘穿著包臀裙,一雙腿全都露在了外面。
“小南。”魯旭光大吼一聲,秦南猛地轉過身來,一雙眼睛就笑得氤氳起淚光,“哥——”
她興奮地跳起來摟住了秦東的脖子,秦東的眼睛立馬濕潤了。
“走吧,請你吃飯,綠波廊。”這家飯店,上海人都知道的,三人上了一輛車,秦東問了一下二廠的生產情況,易拉罐啤酒上也加印了自己的要的字體,魯旭光就又一次問候起趙鋼來。
“哥,怎么才能讓上海人都知道我們的啤酒,要不要我發動同學,幫我們廠發一下傳單?”秦南給自己的哥哥出主意。
“發傳單?”秦東疼愛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如果我還得寬勞駕我妹妹,那我這個經理就是不稱職的。你好好學習,下午大光陪我去。”
“到哪兒?”秦南不解地問道。
“華亭路。”秦東笑著解答道。
華亭路與墨水街小商品市場的緣份始于八十年代初。
當時,到上海一張最便宜的底層票要6.8元,魯旭光剛練攤時,一般是40多個人組團去進貨,無論男女都躺在底艙的席子上,而夏天,通氣不好的船艙里溫度將近37℃,一路顛簸根本無法入睡。
為了省錢多進貨,他和同伴們都是帶著煮好晾干的面條,在路上餓了用水泡著吃,吃到終點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但大家伙都忍著饑餓和疲憊,一下船趕緊去市場挑選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