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稅務官是認真的,村民們也是認真的。
既然人類偷盜東西,要砍掉他偷東西的手,這只貓兒偷走了人類的炸糖球,那么也應該砍掉貓兒碰觸過炸糖球的兩只爪子才是。
沈夢溪的兩只貓眼瞪大得就像是銅鈴一般,看著集市的稅務官拿著刀對準了他的一雙爪子,就要直接砍下來。
此時的他終于明白自己舅舅說的童話世界為什么危險了,明明他已經變成了一只貓兒,童話世界里的人居然還不放過他。
沈夢溪翻了翻白眼,眼神中充滿了不屑,仿佛是說,你們要殺要剮隨你們便。
“小貓,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還不服?你難道不明白你的身份以及你的行為嗎?”稅務官看著眼神中對他露出蔑視的貓兒,頓時覺得這是對于他尊嚴的侮辱,以及藐視他執法者的身份。
“稅務官閣下,這只貓兒看來有話要說,無論如何請讓這只貓兒為自己說話辯解吧。”集市中走出來一位老婆羅門,兩旁的人向著他讓道,這是一位佝僂著身子,面容蒼老的老人家,衣衫襤褸看上去就像是乞丐,可是那眼神中卻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婆羅門在天竺是四種姓之首,根據傳統村子里執法,德高望重的老人和婆羅門有權充當陪審團。
老婆羅門看向稅收官向著他點了點頭,然后用棍子敲了敲黑貓的頭,“貓兒既然有智慧,就應該得到智慧生靈的待遇,既然稅務官你將它視為人類來處罰,那么就必須允許他像人類那樣說話。”
稅務官看著面前的這位老婆羅門,雖然覺得這番話在理,但是在理的話未必是他喜歡聽的,他討厭有人對他執法指手畫腳。
只不過這是一只普通的貓兒,怎么可能會說話,他作為集市的稅收官逮捕一只貓兒也不過是殺雞儆猴,想要申明自己作為這個村子稅務官的權威。
“我可以說話嗎?”沈夢溪反問,隨后愣了愣,意識到自己居然真的能說話了。
不再是貓咪喵喵喵的聲音,只有舅舅這種魔法師才能聽懂,他說話的聲音是一個十分年幼,還帶著奶聲奶氣的聲音,就像是六七歲的孩子。
集市上的眾人紛紛詫異,稅收官聽見了那一聲稚嫩的如同孩童般的嗓音,瞬間明白了什么,看向老婆羅門說道,“尊敬的圣人,你真是太慈悲了,我沒想到您居然消耗您的苦行功力,給一只貓兒賜福,讓他說話。”
“不論是人也好,貓也好,甚至世界的任何生靈也好,都是神靈創造的造物之一,沒有什么不同的,稅務官,我希望你能夠允許這只貓兒為他的行為辯護。”老婆羅門向著稅務官求情道。
“好吧,看在圣人的面子上,貓兒,我準許你為自己做出辯護,就像是人類一樣,若是你的辯護不能說服我們,那么我就要對你施以斬手的處罰,就像是對待任何一名盜竊者一樣。”
稅務官盡管是充當臨時法官,可是他還是決定讓這只貓兒說話,“你應該感謝這位圣人的慈悲,以及我的寬容,正是因為我們,你才有了說話的機會。”
“我是只貓兒,目前還沒有名字。”沈夢溪說道,“對于我們貓族的常規而言,不論是什么食物,只要是誰先找到,誰就有吃的權利,如果對方不遵守這個規矩,便可以訴諸武力。正如同你們人類的剎帝利而言,如果雙方都看上了同一片土地,那么同樣也只能訴諸武力吧。你看你們家的貓兒是不是都像我這樣的。”
沈夢溪回憶著以前舅舅為他補課的內容,天竺是一個種姓制度的社會,種姓既是種族也是姓氏的結合,世人有四種種姓婆羅門、剎帝利、吠舍和首陀羅,四種姓各司其職,共同維護社會的秩序,婆羅門負責教育和祭祀,剎帝利是國王、武士和行政官員,吠舍是農夫、漁民等工商業者,首陀羅是侍奉以上三種人。
因此沈夢溪開始偷換概念,自己的行為絕對不是偷竊,貓兒覓食怎么可能會叫做偷竊,你們人類的正法,我們貓兒不懂的。
這就像動物園里的公獅子還三妻四妾,也沒見著人類的動物園的動物管理員要給公獅子定一個重婚罪,還要避免公獅子和母獅子在游客們的面前滾在一起玩耍有傷風化。
稅務官是一名中年男人,出身于底層的剎帝利,長相頗為可怕,是蓄著一把大胡子,據說和國王還有著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關系,他摸著自己長著不少胡須的下巴,臉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根據剎帝利種姓的正法,偷竊是不對的,可是剎帝利去征服去搶劫是合法的,一時間竟然有些為難。
你說的好有道理啊,我竟然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