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金貓,迎金貓,拜迎金貓領米糧。”
佐藤次郎走在京都的路上,突然間聽見一陣熱鬧的喊叫聲,他好奇地將按聲源處走去,就看著附近的村民們舉著火把在黃昏的時間點,將一只黑色的貓兒放在神龕上,在一名少年僧人的帶領下集體向著貓兒跪拜著。
全身黝黑的貓兒,眼睛是那么明亮,帶著濃濃的惶恐,隨時都想要逃跑,可是卻被眼疾手快的村民死死按住,讓它安安穩穩地繼續待在神龕里。
貓是貴族的寵物,一直被養在貴族的深閨大院之中,從平安時代開始上至天皇,下至公卿貴族們都對此深愛有加,即便是佐藤次郎也只是在貴族的府邸里見過一兩次而已。
他們在干什么?為什么要拜貓,為什么將貓兒當作神明來對待。
佐藤次郎張了張嘴對于面前發生的事感到困惑,他是一位四處漂泊的浪人,一直想要憑借自身的武藝謀求出仕。
只是京都所在,畢竟天皇和大將軍所居,想要出仕的武士可不只是他一個,而有力大名們挑選武士的條件可不僅僅是劍術高明,更要懂軍法謀略,自己還要做到談吐優雅,禮儀周全,最好還能夠像北條早云精通公家武家禮儀,精通和歌,能夠出入上流社會,就算是和朝廷的公卿舉行和歌聯會,至少也能夠應對一二。
只是這樣的才能又怎么可能是他這個貧窮的下級武士能夠具備的,若不是想要出人頭地,最好追隨一位有實力的主家,他也不會像狗一樣到處流浪,期望能夠得到主家的賞識。
“你們正在干什么?”
佐藤次郎從來還沒有遇見過這么怪異的事情,附近的村民們建立起簡陋的神社,將一只貓兒當作神明一樣將其供奉在其中,以求得庇護。
村民們看見一名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衣服的武士,疑似村長的村民走過來說道,“我們這是在供奉黑夜大權現!”
“黑夜大權現?貓?”
佐藤次郎好奇地看著神龕之中的貓兒,此時更加困惑了,他聽說過八幡大菩薩,春日大明神、諏訪明神、稻荷明神這些耳熟能詳的大神名諱,也曾在自己家鄉聽說過許多不知名的小神,可是黑夜大權現這位神的名諱他卻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完全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而且就算是祭拜黑夜大權現,你在神龕處供奉一只活生生的貓干什么,你們究竟拜的是黑夜大權現還是黑色的貓。
“貓是黑夜大權現的眷屬,同族,因此黑貓乃是祥瑞,在最近神社勸請過來的分令就需要黑貓來完成這個儀式,遠道而來的武士,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和我們一起參拜黑夜大權現。”
村長緩緩地說道,見著來了一名武士,語氣中更是充滿了熱情。
佐藤次郎有些猶豫,神道教的信仰一直以固有信仰的方式根植在所有人的心里,不論是貴族,平民還是武士,尤其是武士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的這條命就沒了。
自己的生命完全寄托在天意之中,因此尊敬神佛是武士們的道德準則之一,很多武士乃至于商人留給自己后代的第一條家訓就是尊重神佛。
若是這位黑夜大權現是什么知名神明,他興許也就直接跪下去了,可是讓一只黑貓來當作御神體接受世人的膜拜,給他的感覺有些不妙。
說不定是個妖怪。
這個世界上妖魔橫行,很多村子的村民為了自保,更是神魔不分,神也拜,妖怪也拜,他知道這是村民們為了求生,為了活下去而不得已的辦法,他也非常理解,只是理解并不等同于贊同。
就像是接受并不等同于妥協,有時候默認所代表的只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