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護府里,程千里的官署內,他看著手下幾個幕僚,眉頭緊皺。
昨晚的事情,他早已聽說,李嗣業領著牙兵,把葛邏祿人和胡祿屋人堵在驛館,殺了個干凈,完事以后還背著藤條去高仙芝那里來了出負荊請罪。
“都護,這可是個好機會啊,當年李嗣業留在安西,就讓河西大節度使很不快,這回他干出這種事情來……”
幕僚里有人興沖沖地說道,高仙芝看著行事放浪,但壓根就沒有什么好捉的把柄,便是有什么事情留下手尾,也全叫封常清那廝料理地干干凈凈,如今這可是天賜良機。
那三姓葛邏祿的大毗伽,那是才得了圣人親筆的敕封不久,只要他們暗中知會聲,讓他鬧將起來,高仙芝十有**得吃不了兜著走。
“這是咱們安西的事情,就不勞河西大節度使操心了。”
程千里朝幾個心腹幕僚冷聲道,他雖然和高仙芝有些不愉快,可高仙芝從來沒給他使過壞,就是把封常清留在都護府里,不也幫了他許多忙。
那些葛邏祿人膽子生毛,敢去打劫李嗣業,那是自己找死,怎么也怪不到李嗣業頭上,他要是真拿這事情去河西大節度使那里告黑狀,最后傳到朝廷那里,要是高仙芝真因此而受牽連,他就算當了這大都護,安西軍的士兵也不會服他的。
“這事情,咱們就當不知道。”
“都護,那葛邏祿、胡祿屋那邊……”
“那是高都護的事情,與某無關,都散了,去忙自個的事情。”
幾個幕僚看著下了逐客令的程千里,知道這位主君心意已決,于是便只能搖頭而去,出了官署后,有人道,“都護這是婦人之仁,若是不趁這個機會將那高仙芝壓下來,今后……”
“慎言,既然都護要做君子,我等身為屬下,自當維護。”
“罷了罷了,不說此事。”
程千里那兒發生的事情,自然瞞不過封常清,這世上蕓蕓眾生大都只是普通人,想要活得舒服,就離不開錢,恰好他的主君從來都不是差錢的主,而且也很大方,所以程千里并不知道,他手底下的幕僚里,不少人都拿過封常清給的好處,成了封常清的眼線。
“封兄,如今打算怎么做?”
封常清暗地里的那些勾當,并沒有刻意隱瞞沈光,他本意也是想看看沈光是否會因此而小瞧于他,可是封常清怎么也沒想到,對于沈光來說,他干的事情實在是再正常不過,比起后世號稱監察百官萬民的錦衣衛,這種程度的滲透算什么。
“還能怎么辦,既然程都護是真君子,那這個小人只能另外找人來做了。”
封常清感慨道,他本來還盼著能順便把程千里給搞下去,卻沒想到還是自家主君更了解這個對手。
“封兄有準備就好,不過那位河西大節度使那兒真的會上當嗎?”
沈光從不擔心封常清的手段,可是那位河西大節度使到底不是普通人,想必幕中有不少人才,未必會沒人看不出這是個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