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監造工程的工部小吏,知道沈園和高力士有些關聯,自然也是放心大膽地讓工匠們干活,眼下那開挖的地基便遠遠超出了尋常規制。
沈光和李亨的到來,并沒有讓工匠們停下手里的活計,只有那監工的頭目忙不迭地跑來問候,他是隨上司拜見過李亨這位“馮公子”的。
“小的見過公子,不知這位貴客是?”
“這位便是沈大家,你且讓人都把手上活停了,沈大家有事要詢問。”
對于那監工頭目,李亨可沒有什么好聲氣,到底是太子當慣了,可不是誰都能讓他平常以待的。
“都停了,把手上活停了。”
那監工頭目可不敢得罪這位馮公子,再加上這沈園的主人都來了,他哪敢怠慢,連忙大聲吆喝起來,于是原本熱火朝天的工地很快便安靜了下來,那些干活的工匠們停了手上的活,三三兩兩聚在一塊兒,看著那大吼大叫的監工頭目。
“且讓眾人都聚到一塊兒來。”
“是,是,小的這就讓他們過來。”
隨著監工頭目再次大喝,那些工匠們方自朝著兩位貴人的方向聚攏而去,能讓監工點頭哈腰賠笑的不是貴人還能是什么人。
沈光仔細觀察著眼前那些聚攏的工匠,李亨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要那么做,但也是有樣學樣地盯著那一個個渾身上下灰撲撲的工匠,兩人只看得那些工匠們渾身不自在。
“這位老兄,不知你在這兒干活,能拿多少工錢?”
沈光忽地隨手找了個離著最近的中年工匠問道,沈園這兒他可是給了高力士將近三十萬貫來營造沈園,自從安西燒春在長安城名震天下后,他壓根就不擔心財力上的問題。
那監工頭目聞言臉色大變,他可是聽自家上司提過,說這位沈大家是個大傻子,居然給那些工匠們開了每月三貫的工錢,另外還包了每日的伙食,若是活做得又快又好,還有賞錢。
他們在長安城里監工了這么些年,可就沒見過對工匠這般奢遮大方的東主,便是宮里營造宮殿,這些底層的工部小吏尚且有膽子變著法兒貪墨錢財,更遑論這沈園了,再說他們覺得這沈光是個人傻錢多的主兒,就連這監造也是丟給那位壓根不曾走訪工地的馮公子,而且開弓動土這么些天也從不曾來過趟,這要是不從里面撈些好處,簡直就是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可是誰曾想,這位沈大家今日來的突然,而且直接往工地上來詢問,那監工頭目這時候亂了陣腳,他們可是按照以往的規矩給這些工匠說了工錢的數,要是真被抖落出來,自家上司未必有事,可他絕對會成了背鍋的替罪羔羊。
李亨在邊上瞧得清楚明白,那監工臉色大變,頓時便猜到幾分,臉色也不由沉了下來,這時候那被沈光詢問的工匠已自開了口,“每月工錢一貫,還管咱們頓吃食。”
沈光聽后笑了起來,只是他這笑容卻叫那監工頭目心驚膽戰,若是換了旁人,這監工頭目未必有多害怕,可是眼前這位沈大家,那是連安節度都敢得罪的狠人,更是當街把刺客殺得血流成河,他又算個什么東西。
“三貫的工錢,你們居然敢克扣大半,只給一貫,真是好大的膽子。”
李亨已經出離憤怒了,工部這些人的吃相也未免太過難看,最關鍵的是把他當成傻子,而四周那些工匠們聽到他的話,頓時整個腦袋都炸開了,那可是三貫的工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