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開口說道,他身邊就是性情剛直的張巡都沒有開口反駁,當了三年地方官,他能在清河縣壓制豪強,說穿了也是分化瓦解,拉攏某些人,打擊某些人。
這朝中也不例外,眼下朝廷需要的是穩定,圣人口中的追查便得把握好分寸。
楊國忠也不是愚蠢之輩,他很快就明白過來,“沈郎的意思是,只要交錢補上虧空便既往不咎。”
“差不多吧,不過楊兄也得抓幾個民憤大的明正典刑,給天下人一個交代,順便震懾朝堂,天寶以來朝中的官員過得實在太安逸了。”
張巡對沈光的話不能更贊同,他三年前不愿意留在長安城,一來是他性格容易得罪人,二來也是看不慣朝中風氣。
“如此,我便明白了。”
楊國忠點點頭,他心里已經有了盤算,圣人要的是錢,是軍費,石堡城打起來,最少也需要六百萬貫做軍費,要是戰事遷延時日,又或是吐蕃那邊傾國之力而戰,這軍費翻個番也是等閑事。
王忠嗣的打仗風格,楊國忠也是有所耳聞的,這位羽林大將軍并不貪財,但是對于手下將士向來是以重賞激勵其死戰的,石堡城易守難攻,想讓將士們拿命去填,就得舍得賞賜,楊國忠是懂這個道理的。
“楊兄,至于對付地方上那些豪強,你不妨問問張兄,可有什么好法子。”
沈光也將張巡引薦給了楊國忠,歷史上張巡就是在清河縣任官滿期后回長安不愿攀附楊國忠,才又被外放去真源縣繼續當縣令。
不過眼下么,楊國忠在王鉷之事上風評大變,如今那鐵骨錚錚楊御史的名聲在朝中也響亮得很,張巡也不是那種不知變通之輩,在他看來楊國忠能受沈光影響成為忠臣良相自然是大好事。
楊國忠看向張巡,臉上沒什么表情,他最近在家苦練面癱臉,這樣他的心思就不會被人猜到。
對于沈光看人的眼光,楊國忠是極其佩服的,于是他朝張巡道,“還請張老弟指點。”
“楊御史客氣了,指點不敢當,以某之見,楊御史若要地方上補齊虧空,只需暗示那些地方官員若是想要保住官位利祿,那便對本地豪強下手,讓他們互相斗起來,這樣楊御史便有機會在其中計算利害得失……”
張巡的主意并不稀奇,可是楊國忠先前就沒想到過讓地方上官員和豪強狗咬狗,既然他們當初能互相勾結盤剝百姓牟利,如今倒要看看他們還能不能同舟共濟,共渡難關。
“張老弟這主意好,某倒是差了忘了這茬。”
楊國忠笑了起來,他發現面前這黑面張巡也是個人才吶,只可惜此人已經答應隨沈郎去安西,不然他倒是想留下此人做個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