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人感概時,顏真卿已經見到了高適,只是他還來不及和這位故舊寒暄兩句,便被高適身旁的沈光牽住了手,“顏兄,某家安西沈光,高兄可是常和某念叨顏兄大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顏真卿被沈光的熱情給嚇了跳,不過這個時代的大唐詩人們本就感情奔放,想當初李太白就是被汪倫一封書信騙去,“先生好游乎?此處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飲乎?此處有萬家酒店。”結果到了之后,哪有十里桃花,哪有萬家酒店,可李太白還不是為汪倫盛情所感,寫下了那首著名的《贈汪倫》:“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沈光名動長安數月,但是向來表現的崖岸孤高,就連五姓七望的拜帖請柬都付之一炬,后來坊間可是也有不少傳聞惡意中傷他,還拿楊國忠出來說事,只不過隨著楊國忠請誅王鉷,闖下了鐵骨錚錚楊御史的名聲后,那些流言便不攻自破。
反倒是都是說沈光眼界高遠,所交往的必不是俗類,因此顏真卿被沈光握住手后熱情相待,立馬便高興起來。
帶著顏真卿回到杏園內,王蘊秀卻是主動讓出了席位,她看得出沈光很是器重這位長安縣尉。
這時代男人間的交情深不深,就得看他們能不能睡到一張床上抵足而眠,反正沈光在安西時和高仙芝、封常清、李嗣業都睡過,到了長安后,也沒少和杜甫張巡他們同榻而眠。
沈光朝王蘊秀投去了贊許的目光,再看邊上茫然不知所措的白阿俏,他不由笑了起來,然后朝身旁顏真卿道,“這兩位都是內子,倒是叫顏兄見笑了。”
顏真卿這時候雖然看出讓座的王蘊秀和白阿俏有些不對勁,可是真沒想到沈光沒有避諱他,這讓他心中越發感到沈光的誠意。
王蘊秀拉著白阿俏出了杏園,自家這夫君向來喜歡收集人才,如今有了這位顏真卿,她才不怕那些狂蜂浪蝶能勾引得了沈郎。
落座之后,幾杯安西燒春下肚,腦袋暈乎乎的顏真卿便放下了拘謹,他不但也加入了義賣行列,還親自提筆為眾人謄寫詩句,沈光就親自在邊上磨墨,倒也是被眾人傳為佳話。
隨著日頭推移,新科進士們都將自己的詩作義賣出去,加起來也有好幾千貫,不過這里面杜甫這位狀元就占了大頭,剩下的也全靠顏真卿的書法撐場面。
要知道顏真卿此時的書法早已名聲在外,只不過他出身名門,自個也不缺錢,卻是很少有墨寶流傳在外,今日卻是破了例。
隨著鼓聲響起,流連在杏園外的百姓們就是再不愿意,也只得悻悻離開,這長安城的宵禁不是他們這些普通百姓能違逆的,再加上龍武軍士兵的驅趕,很快人群便慢慢散去,只有曲江的江面上,一艘艘畫舫點起了燈籠,照得江面上一片通紅。
王蘊秀和白阿俏自上了艘畫舫,“崔器,把咱們的旗給升起來,那些騷娘們想要沈郎的衣衫,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義賣詩作不算什么,這接下來一眾進士們身穿的麻衣才是每年人們爭相哄搶的東西,王蘊秀在路上便聽到楊國忠說虢國夫人那個狐貍精對沈光仍舊賊心不死,便猜到這老女人想干什么,她自然不會叫她得逞。
“阿姊,我還有三十萬貫的私房錢,足夠咱們買下沈郎的白衣。”
“阿妮啊,你王家阿姊可不怕那楊三姐,既然咱能憑本事拿回來,何必花這錢呢!”
崔器在邊上聽著自家女郎言語,便知道待會兒多半要和虢國夫人府上的家將們干上一仗,不由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