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整無比的黑色盾墻剎那間如同海潮般起伏,這是戰場上力量和力量最直接也最原始的碰撞,吐蕃騎兵們近乎瘋狂的沖擊撕開了碎葉軍的軍陣缺口。
“穩住!”
陳鐵牛大喝著,他在漢兒中已經算是老兵,他曾經面對過馬賊們的沖鋒,只不過比起這些瘋子般的吐蕃騎兵,那些馬賊就好像嬰兒般柔弱。
不斷地有吐蕃騎兵從馬上栽倒,又或是被長矛刺穿身體,但是也不斷有漢兒被撞翻在地,只不過比起從地上爬起來好似野獸般手持刀矛瘋狂砍殺的吐蕃騎兵,摔倒的漢兒們并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等著后方的同伴上前補位,然后才回撤至后方始終維持著己方的陣型。
“真是穩如山岳。”
看著碎葉軍硬生生扛下了吐蕃騎兵的正面沖擊,并且將其最強的先鋒盡數攔了下來,只是讓后面只能放緩馬速的吐蕃騎兵自軍陣間各個大隊間留出的縫隙進入,連云堡上觀戰的安西軍將領里有人忍不住贊嘆道。
當看到碎葉軍的弓弩手們此時才手持陌刀大斧在重步兵身后砍殺那些被放入敵陣的吐蕃騎兵,席元慶等人才明白碎葉軍的軍陣早已不是他們熟悉的戰法。
領著親衛隊壓陣的多贊看著麾下的騎兵連環沖鋒下,居然都沒有沖破前方唐軍的陣型,這時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這哪里是泅渡過河后精疲力竭的樣子,分明就是養精蓄銳,武裝到了牙齒的唐軍精銳。
人人都身披鐵札甲,胸前有打磨光滑的護心鏡,這唐軍上下全是真正的披甲猛士,如何沖殺得動!
臨河而建的木臺上,沈光看著吐蕃騎兵的沖擊態勢被徹底瓦解,沖入陣中的吐蕃騎兵也被不斷絞殺,看向了身旁早已按奈不住的白孝德和南霽云。
“白孝德,南霽云!”
“末將在!”
“你們二人領左右兩翼騎兵出陣,給某徹底留下這些賊軍,不要叫他們跑了一個。”
“喏!”
亢奮的吼聲里,白孝德和南霽云躍下木臺,翻身上馬后自朝左右奔馳而去,隨后沈光亦是讓身旁牙兵搖動令旗。
“旗門開了,沈郎這是要一鼓作氣擊潰這些吐蕃賊啊!”
連云堡上,高仙芝哈哈大笑起來,此時那不足一千五百人的吐蕃騎兵已經開始想要后撤,只不過碎葉軍的步陣又在鼓聲中向前推進,死死咬住了吐蕃騎兵的前隊。
人馬皆披重甲的明光鐵騎自軍陣兩側打開的旗門殺向吐蕃騎兵兩翼,打出了經典的錘砧戰術,看著碎葉軍的重騎兵殺得慌忙后撤試圖整隊的吐蕃騎兵人仰馬翻,連云堡城墻上一票安西軍的將領羨慕得雙眼好似要滴血般。
要知道明光甲乃是形制,札甲外面配上護心鏡就能說是明光甲,安西軍里幾乎九成的士卒所穿戴的明光甲便是這種搭配,只有將校穿的明光甲才繁復驚人,部件眾多,可是同樣防御力也是可怕得嚇人。
早就知道沈郎奢遮豪富,據說那些胡商都把沈郎喚做財神爺,原本這些將領以為見識過碎葉軍的士卒待遇就算開眼了,可是哪里想得到碎葉軍里居然還有這六百騎真正的明光鐵騎,在馬匹力竭之前,這些鐵猛獸幾乎就是無法被擊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