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穿戴極為復雜,可是這防御力卻也強得離譜,沒廬瓊保氏的精銳氏族騎兵在吐蕃國中的武備已經算是頂級,可他們的長矛仍舊沒法破開這等明光甲的防御,反倒是他們身上穿得鐵札甲被牙兵們手上的各式兵器或是打穿,或是打得凹凸。
等到雙方互相撥馬而回,贊巴只發現自己身邊還只剩下五十騎不到,其余的不是死了,就是落馬后被那些好似鐵猛獸似的落馬唐軍追著砍殺。
白孝德和南霽云這時候已經歸陣到了沈光身旁,兩人都掛了彩,雖說只是被那些吐蕃騎兵圍攻了片刻,要不是仗著身上甲胄堅固,兩人便不是區區皮肉傷那么簡單。
“來的是大唐哪位將軍,我乃大蕃沒廬瓊保氏的贊巴,便是死也請讓我等做個明白鬼,好知道咱們是輸給了誰!”
贊巴看著對面百騎還剩下七十余騎,那兩個驍勇鍵銳的唐將更是一左一右護衛在那身著黑甲的唐軍主將身旁,忍不住大聲喊了起來,他乃是大蕃的貴種,可不是悉諾邏氏那等泥腿子出身的新貴,哪怕死到領頭,卻依然還保持著風度。
沈光聽那些吐蕃俘虜說過,這個贊巴沒廬瓊保氏沒有多贊悉諾邏那般殘暴,甚至曾經還約束軍紀,不讓士卒去侵擾附近的小勃律人,只不過后來還是沒能抵得住時間長久,將士皆怨,最后聽之任之,每日酗酒打獵,失了最初的雄心壯志。
“某乃大唐安西碎葉軍鎮守使沈光。”
沈光見那贊巴單人獨騎出陣,亦是撥動胯下的紅玉輦出陣道,他這匹馬乃是李隆基御賜,本是拔汗那也就是俗稱的大宛國進貢的汗血寶馬,本喚做紅叱撥,乃是匹通體毛色赤紅,沒有半根雜毛的高大駿馬。
看著前方出陣的唐將,身披玄甲,胯下赤馬,年輕英武,卻是叫贊巴也不由覺得輸給此等人物倒也不算冤枉,“敗軍之將,本不該言勇,但是我少年習武,在國中亦曾自負驍勇,但是我沒廬瓊保氏為贊普厭棄,我才在這小勃律國中蹉跎十年歲月,今日得遇沈將軍,還請沈將軍與我一戰。”
“大膽。”
聽到這吐蕃將主居然還要向主君挑戰,南霽云和白孝德都是大怒,一個將死之人,也敢口出妄言。
“我只求能死于沈將軍之手,還請沈將軍成全!”
贊巴下了馬,然后回頭朝身后群集激動的氏族親兵們用吐蕃語大吼了起來,隨后這些忠誠的氏族親兵們皆是下馬,然后拔刀斬殺了自己的戰馬,這一幕看得沈光身后眾人都是面露愕然之色。
他們沒想到這吐蕃將主并非為了求活而故意出言搦戰,瞧其人的架勢分明是要借主君之手求個解脫,雖說份屬敵國,但是就連白孝德和南霽云也都難免生出幾分佩服來,這個吐蕃將主倒是有幾分光明磊落的英雄氣。
不遠處觀戰的程千里和賈崇瓘雖然聽不清楚那沒廬瓊保氏的搦戰之語,可是見到其人斥退部下,那些沒廬瓊保氏的精騎又斬殺了馬匹,也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
說起來,大唐和吐蕃打了這么多年的仗,彼此間也有互相斗將的傳統,沈光那位身兼四鎮節度使的老丈人王忠嗣年輕時便曾經在兩軍陣前打殺過不少吐蕃猛將,因此威名赫赫。
眼下所有人都看向了沈光,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這沒廬瓊保氏最后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