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有什么好怕的,管他什么東都豪商,來了武威,也得按咱們的規矩來!”
“閉嘴。”
看著大放厥詞的兒子,張元貞冷聲喝道,他們張氏是涼州大族不假,自武威至瓜、沙等州皆有分家,算得上是真正的冠蓋望族,可越是如此,他這個家主便越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光憑那個年輕公子敢說出上馬拜訪的話,他就絕不敢有半分小覷。
“人家說是東都豪商,你便信了么,商賈能知道我張氏才是賭坊背后的主人。”
張元貞一邊教訓,一邊看向邊上的李行舟,這是跟隨了他多年的心腹,所以他才放心將地下賭坊交給其人打理。
“可打聽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曾,我派人在西市打聽了個遍,也只知道這兩人是昨日突然出現的,共出入十七家貨棧,詢問了各種大宗貿易的價格還有賣家的來歷,看上去好像確實是想要做大生意的樣子。”
“看上去?”
“不瞞主人,我昨日為那位公子氣勢所懾,便連名字都忘了詢問,后來還是從王記食鋪那里,知道那位公子邊上的隨從姓郭。”
李行舟苦笑著答道,昨日沈光和郭子儀走后,他便回府稟報,接著便發動人手想要查出兩人的底細,結果什么也沒查到,“城中驛站、客舍和逆旅也全都問了遍,并沒有什么東都來的豪商。”
“想來這是假身份無疑了。”
“行舟,你覺得那位公子會是什么來路。”
“應當是武家出身,那位公子雖然生得俊朗,可是臉上有刀痕,而且和他身邊那位隨從殺氣重得很。”
“武家出身,殺氣又重……”
張元貞喃喃自語道,隨后皺緊的眉頭松開,看向李行舟,“你去大門外侯著,若是那位公子來了,便派人知會,某親自迎接。”
張氏能在武威城中屹立多年不倒,便是一代代家主都明白什么時候該茍就茍,面子這種東西重不重要也是要分場合看的,張元貞覺得在弄清楚沈光的來歷前,所謂的面子大可以先放在一邊。
“阿耶……”
“你懂什么,滾回去給我抄寫佛經。”
張元貞喝退了兀自有些不服氣的兒子,然后便盤膝而坐,手握念珠,開始默念《心經》。
……
冬日正午的武威城,雪停了后的風光甚是不錯,街道上的積雪被清掃干凈后,各式各樣的小攤便沿著坊間的墻角如同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
沈光和郭子儀慢悠悠地騎著馬,看著充滿煙火氣息的城中百態,滿臉的愜意,倒是兩人身后郭旰、郭晞兩兄弟頗為緊張,他們兩個年歲和多聞、持國相仿,自然被沈光收到身邊做侍從親隨,而郭曜則是直接領了校尉官職,和牙兵們一塊兒廝混了。
“主君,待會我們可要給那些惡奴來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