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萼樓中,赤金色為主的厚重羊毛波斯地毯上,起舞的美人舞姿妖嬈,四周的王公貴族和官員們大都眼神貪婪地看著這些起舞的精靈,只不過想到這些美人背后乃是沈園,便是如永王這等宗室大王也覺得頭疼無比。
沈園如今已在長安城中風頭早就壓過了梨園和宜春院,號稱沈園舞樂,蓋世無雙,但凡是長安城里有些背景的權貴都知道,沈園背后的主人除了那位遠在安西的沈郎,還有當今圣人和楊國忠這位權臣。
曾經有不開眼的紈绔子弟試圖強迫沈園的舞伎侍酒,結果當場就被沈園的護衛給扔到了大街上,之后這位紈绔子的父親,蠢到用此事去彈劾攻訐沈光,可是那彈劾的奏折只不過在楊國忠那兒轉了圈,這位大理寺的小官就被稅務司查上了門,最后黯淡收場。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永王低聲吟誦著杜甫那半闕詩句,心里滿是惆悵和懊惱,同時對于沈光更是嫉恨無比,曾幾何時,李白乃是他府上門客,平康坊內不知多少女子都傾慕他這位大王,那位公孫大娘的侄孫女也被他視做禁臠。
可是眼下什么都沒了,李白回長安,對他的邀請視而不見,反倒成了那蜀中破落戶的座上賓,還為之賦詩歌功頌德,至于那個精靈般的少女也對自己愛搭不理,當初他本想招攬杜甫、岑參也被婉拒。
想到自己向來喜歡的名士美人都被沈光所奪,永王內心的嫉妒和憤恨便無法抑制,當他看向花萼樓上陪伴在阿耶身邊的太子,握著酒杯的手背上青筋顫動,曾經他才是阿耶最寵愛的皇子,太子不過是被李林甫逼得差點走投無路的喪家犬罷了。
可是現在真是好一出父慈子孝,想到自己這位沉迷于蹴鞠賭球的好大兄,永王英俊的臉龐都開始扭曲起來,只是他隨即便舉杯掩飾住了自己的失態,不過他的不甘憤恨卻都落在了不遠處的某人眼中。
元載將永王那嫉恨的神情看在眼里,陰鷙的眼神閃爍間便已做了決定,他如今是范陽節度使府中的判官兼營田使,成了安祿山的心腹謀臣。
“元大,你在看甚?”
安祿山頗為親昵地喊著元載的名字,他以往手下也有崔盧的世家子做謀士,只不過彼輩都不如元載處世圓滑,說話好聽,只不過半年多時間,元載不但深得安祿山的寵信,便連范陽和平盧軍中的將領也大都和他交情不錯。
“主公,可曾聽說永王好美人?”
“這個某如何不知,這永王的癖好,嘿嘿……”
安祿山低聲怪笑了起來,這長安城里可沒有多少秘密能瞞得過他,這位永王外表看著儒雅隨和,實則是個暴虐之人,永王府上不時有侍妾婢女暴斃或失蹤,可都是被這位坊間盛贊博學多識的賢王虐待至死的。
“主公,永王對那位公孫小娘子好像情有獨鐘,坊間都說永王是個癡情種。”
“公孫小娘子舞跳得雖好,可是太瘦了,這永王愛好倒是獨特。”
安祿山看著那持劍起舞精靈似的少女,卻是搖著頭嘆道,他和圣人一樣,都喜歡身材高挑豐腴的艷麗女子,這永王卻偏好這等門板似的少女,也難怪不得圣人喜愛。
“主公,某聽說這公孫小娘子和那沈光關系不淺,若是永王壞了這小娘子……”
元載陰惻惻地說道,他自認為沈光和他有奪妻之恨,投奔安祿山固然是為了前程,可同樣也是為了向沈光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