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真要動手時,只見自家主君中論皆率百騎而至,方自壓下殺心,只是彼此惡狠狠地瞪著對方,暗道待會若是主君(中論)下令,便先殺對面這賊廝鳥。
結桑東則布看著對面寬袍大袖的唐軍主帥,古銅色的臉上有道狹長的刀痕,卻是心道什么面如白玉,姿容有如天人,果然是傳言罷了。
他倒是沒懷疑對面出了替身,看這沈光身后眾騎的神情便知道,對面乃是本人親至,至于他這兒也是差不多,手下勇士太過著緊于他的安危了。
雙方百騎隔著十余步的距離勒馬站定,沈光看著那位吐蕃副相,大約四五十的樣子,面目陰鷙,尤其是那雙眼睛宛如鷹隼,此外其人并不算高大,但是身形厚實,外面穿了吐蕃人的長袍,看樣子里面同樣也穿了堅固的甲胄。
“中論,不若下馬一敘。”
看著對面沈光主動相邀,結桑東則布遲疑了下,他看得出對面這小兒同樣來者不善,身后百騎也必定是唐軍精銳,只不過也只是遲疑了下,他仍舊下了馬,他可不怕這小兒能拿他怎么樣。
至于傳聞里這個小兒活生生打死了燭龍莽布支,他更是半點不信,從馬上下來,見對面那小兒解了腰間佩刀,他亦是棄了自己那柄大劍。
“中論。”
“無妨,區區小兒,焉能傷我。”
結桑東則布揮手示意手下不必擔心,隨后便上前和沈光見了面。
“中論果然有梟雄之姿,只是不知中論見某,意欲何為?”
“我家贊普久慕沈郎大名,我離開邏些時,贊普曾吩咐我,務必要帶沈郎回邏些。如今我率二十萬大軍親至請沈郎去邏些,還請沈郎不要拒絕,免得徒造殺傷。”
結桑東則布沉吟著說道,他知道唐軍絕不止鐵顏所說那般只萬余精兵,但是也不會多到哪里去,充其量三萬人頂天了,他這邊二十萬大軍,就算除去吐谷渾人和那些征發的健婦老弱,也有十二萬青壯,其中他自邏些帶來的精銳有三萬人。
大不了和唐軍硬拼,也能把唐軍啃下來,只是那是下下之策,只要能活捉眼前這沈光小兒,唐軍沒了統帥,必定不戰自潰。
“中論,真是巧了,某也想請中論回營盤恒幾日,以盡地主之誼。”
沈光看著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吐蕃副相,臉上的笑意收斂,“中論可知,某昨晚可是為著今日如何請中論做客而輾轉難眠。”
惡風撲面,結桑東則布怎么也沒想到面前的沈光居然這般不講風度,竟然在袖中暗藏利刃,趁著言語時偷襲他。
下意識地向后躲避,結桑東則布躲開了那當胸刺來的兇狠一刀,可是他剛摔倒在地,那個年輕的唐軍主帥居然棄刀直接撲在了他身上,當那戴著鐵手套的拳頭砸在臉上時,他才知道燭龍莽布支原來真的是被眼前這個瘋子活生生打死的。
“中論。”
雙方主帥滾在一起,兩邊隊伍自然也是紛紛上前沖殺,尤其是吐蕃人看著自家中論被唐軍主帥騎在身上,拳如雨下,都是嚇得駭然不已,乞力鐵山更是憤怒地悲呼向前。
李嗣業直接揮舞大纛砸向了那個驅馬朝自家主君撞去的吐蕃大漢,“賊廝鳥,休傷吾主!”
十步距離,雙方幾乎片刻間就絞殺在一起,而更遠處各自離著里許外的河西騎士和吐蕃鐵騎看到兩桿大纛同時揮動,也全都立馬策馬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