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琎很清楚,眼下吐蕃人因為自家宰相死在沈郎手里,調集了整個吐谷渾故地的附庸部族以及老弱打算和沈郎決一死戰軍,若是被他們知道自己這邊兩萬人的援軍和大批的糧草輜重,吐蕃人肯定會暫時舍棄攻打沈郎大營,而來吃下他們兩萬兵馬,順便還能補充軍輜。
“李副帥的意思是……咱們按兵不動?”
慕容復略微遲疑了下后道,畢竟救兵如救火,他只知道那位沈都護麾下碎葉軍只有兩萬五千人,可吐蕃人的軍隊加起來足有十倍之數,就算其中近半是老弱婦孺,可這人數的優勢總做不了假。
“不是按兵不動,而是尋找戰機,再說咱們遠道至此,士卒們也早已疲憊不堪,正該好生修整番。”
李琎開口說道,當年薛仁貴薛帥之所以在大非川慘敗,也是因為當時留守的郭待封輕敵冒進,丟了大軍的糧草輜重,才導致戰局翻轉,眼下這積石山之戰不能和大非川之戰相比,但局勢也略有幾分相似之處。
慕容復被說服了,他率領的靈州兵馬加起來有一萬二千人,可其中過半是征發的蕃部兵,說穿了也就是當民夫使的,剩下的里面他慕容氏本部的兵馬才一千出頭,里面真正能打的也就三百多騎,他自然清楚若是眼下吐蕃人真打過來,他只怕是守不住攜帶的眾多軍輜糧草的。
想到這兒,慕容復終于意識道,眼前看上去沒個正形的汝陽縣公,其實才是知兵之人,而他終究經驗太淺了。
“還請李副帥示下,末將和靈州兵馬自當領命。”
慕容復沉聲道,李琎聽了后,笑著擺手道,“不必如此嚴肅,某已經尋了處地勢易守難攻的地方,這兩日咱們也建起大營來,沈都護來時帶足了糧草,縱然收服了黨項人為其爪牙,想來還是夠用的,明日便麻煩慕容將軍親自前往積石山,面見沈都護,告知咱們這里的情況,請沈都護來拿主意吧!”
李琎雖然掛了個河西節度使副使的名頭,慕容復也稱他為副帥,不過他自己并沒有想和沈郎爭奪主帥的念頭,積石山之戰沈郎能打成如今這等局勢,已經堪稱一代名將了。
“是。”
慕容復立馬大聲應道,那臉上的興奮神情卻是叫李琎不由笑起來,“沈郎可真是大名在外,只怕如今天下的好兒郎都想去他麾下效命啊!”
“來,再陪某喝兩杯。”
感慨過后,李琎拉著慕容復喝起了酒,說起來慕容氏也是向來以姿容出眾聞名于世,這位慕容家的麒麟兒也是生得好樣貌,讓他起了愛才之心。
……
三日后的清晨,慕容復領著慕容氏的精銳家將,看著碎葉軍大營外遠處林立的吐蕃軍隊旗幡,也不由暗自心驚,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剛到積石山,就遇上蕃賊大軍來攻。
金色的晨曦中,吐蕃人龐大的軍隊就好像蟻群般緩緩向前移動,涼爽的風中卻是不斷響起的哭號聲,從吐谷渾故地被吐蕃人驅趕的附庸部族近兩萬老弱婦孺,被他們用刀劍驅趕著,向著碎葉軍大營壓去。
“蕃賊真是無恥之尤。”
慕容復看清楚前方景象后,忍不住憤憤罵道,他在靈州時便常聽人說蕃賊殘暴,后來城內多了說書人的行當后,也有不少故事便是說蕃賊和大唐的戰事的,以往說書人口中蕃賊會抄掠鄉里,擄走大唐的百姓逼他們去攻打大唐的城池,對慕容復來說只是遙遠的故事的話,那么眼下看著那些不相干的老弱婦孺哭號著被鞭打向前,他總算明白了為何阿耶說蕃賊兇惡,要他小心了。
“咱們走。”
慕容復朝左右喊道,今日適逢其會,趕上蕃賊大軍來攻,他定要去沈都護麾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