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望著屏幕中冷清的病房,臉色慢慢恢復平靜。
……
滴滴滴……
手機鈴聲響起。
俞紅鯉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正在響動的手機,艱難的伸出手抓過來一看。
來電顯示是宋澈的。
遲疑了一下,俞紅鯉按了免提,又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盡量用平緩的口音說道:“我算準了你今天會聯系我,怎么樣,重獲自由的滋味挺不錯的吧?”
宋澈苦笑道:“到這時候,你還要繼續在我面前裝相么?”
“我裝什么了,不過是得了感冒,還得多關一陣子禁閉,就當做這些年老關別人禁閉的回報吧,趁機會偷個閑休息一陣。”
俞紅鯉頓了頓,咬著唇瓣,又強裝樂觀的說道:“別以為我就這樣不行了,埃博拉都是被媒體渲染得太恐怖了,咱倆都是學醫的,應該都知道這病毒并不是無懈可擊。”
“放寬心吧,再注射幾個療程的阻礙劑,我應該就能撐過來了,不過就是有點副作用,害得我這幾天又瘦了不少,就當做減肥吧。”
聽到她一副不以為意的態度,宋澈沉默了半響,忽然道:“俞紅鯉,其實我真的很討厭現在的你,從我們再重逢的時候起,我就說不出的反感。”
俞紅鯉一怔,沒好氣的笑道:“宋澈,你別告訴我,你心胸狹隘到這程度,我不過就是大學時拒絕過你的追求,你居然能怨恨到現在。”
“你沒聽明白我的話,我對你的討厭,是從去年我們在云州重逢開始的。”宋澈輕輕一笑:“相比之下,我仍然欣賞愛慕當年那個醫學院的院花,她叫裴紅鯉。”
聞言,俞紅鯉竟一時詞窮了。
裴紅鯉,是她畢業前一直用的姓名。
一個承載了她二十多年青春風華的姓名。
可惜,自從家逢大變,她跟父親裴茂祥決裂,一氣之下更改了姓氏。
大約就是從那時起,她開始判若兩人了,再不復往昔的天真爛漫、無知無畏。
因此,宋澈選擇用“那個她”來詮釋這份深埋心頭的情愫。
“當年的那個女孩,裴紅鯉,青春明媚、朝氣逼人,我第一次見到她,第一個念頭就是怎么會有笑起來這么好看的女孩子,仿佛天上地下都是她的笑顏,我那時發誓,我一定要跟她在一起,我愿意為了她付出所有。”
宋澈緩緩述說著那段青澀純真的少年往事,同時,也將一直掩埋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娓娓道出:“為了能多看幾眼她的笑,我不惜曠本專業的課,跑去蹭高年級的課程,還時常掐著時間跟去食堂……”
俞紅鯉的眼眶漸漸濕潤了,內心翻涌、感慨萬千,卻忍俊不禁的道:“其實,她那時候早就注意到你了,當時她的念頭,就是哪來的傻小子,也想泡本學姐。”
“體諒當年那個情竇初開的男孩子吧。”
宋澈道:“他從小到大,一直被逼著學習,又老是跳級,念完本科也才剛成年,哪懂什么撩妹套路。”
“所以咯,你當年那么傻乎乎的,又這么直男,我看不上你不是很正常,你何必耿耿于懷。”俞紅鯉促狹一笑,語帶調侃。
那一刻,被病魔殘害、甚至被生活殘害的這些負面情緒,頃刻間竟消弭了許多。
恍惚間,仿佛一扭頭,她仍能看到那個青澀稚嫩的男孩子,偷望她時的緊張和憧憬,以及為她所做的種種傻事……
“不過你可能不知道,那個女孩,曾經一度也曾考慮過你的。”俞紅鯉笑得有些狡黠,道:“就是你為了賺錢給她買禮物、被騙進器官販子的那件事,事后,她臭罵了你一頓,害得你再也沒有跟她講話,其實她經常很愧疚的,就是從那時起,她開始關注起你。特別當得知你每個假期都跑去貧困地區做義診,她逐漸的欣賞你,覺得你終于漸漸長大,可以成為一個頂天立地、俠骨柔腸的男子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