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小哥一吐舌頭，除了吐出來一股惡臭味，舌頭呈現一片暗紅設，舌苔則是慘白色。
宋澈又讓外賣小哥脫下外套，隔著桌子探過身，在外賣小哥的胃部按壓了幾個位置，詢問外賣小哥的感受，最后又摸了一下外賣小哥的兩側肋部，“肋部漲成這樣了啊。”
外賣小哥低聲道：“最近一直這樣，渾身提不起力氣，人很困，頭也重。”
宋澈追問：“大便情況如何？”
外賣小哥搖搖頭：“不太好。”
宋澈心頭了然，坐了回去，盯著他的胸口，“最近是不是胃部和胸骨位置有燒灼感，而且這股灼熱感是從胸骨的下段向上伸延？”
外賣小哥面露詫異，“沒錯，我也知道自己有點胃潰瘍，在吃藥了。”
“你這可不是單純的胃潰瘍啊。”宋澈抄起筆，就在單子上書寫起來，道：“你這個病，在中醫上叫【燒心】。”
“燒心？意思是說心著火燒起來了？”又有人插嘴發問。
“此燒非彼燒，”宋澈現場來了一段科普：“現代比較常見的消化道疾病，比如胃食管反流、消化性潰瘍和慢性胃炎等都會出現燒心癥狀，就好像胃部有灼熱感。”
類似的話，今天的義診里，宋澈已經提及過幾次了，現場不少打工人都有共鳴，畢竟平時工作生活繁忙，或多或少都有得過胃病的經驗。
“但要注意，只是有燒心征兆，但還構不上中醫學的燒心病。”宋澈看了眼外賣小哥：“你這樣的，連胸骨都出現了燒灼感的，才是真的燒心病。”
外賣小哥有些緊張了，趕忙道：“很嚴重么？”
“這個病一旦嚴重了，那就得進重癥監護室，準備縮胃手術了。”宋澈分析道：“你這個燒心病，除了日常的飲食不規律，還有一個重大病因，那就是糟糕的負面情緒，比如憂郁多慮、焦慮失眠以及長期情緒緊張狀態。”
“站在中醫的觀點，胃是陽土，消納食物，所以養生里常說要暖胃人才會舒服。但是物極必反，如果胃部的陽熱太旺盛，就容易熱化成氣體，郁熱傷陰，胃陰虧虛，造成陰陽失衡，進而讓胃陽無所歸附，郁熱上沖到胸腹位置，造成了燒心的病癥！”
雖然少部分人仍聽得似懂非懂、不明覺厲，但好在宋澈這邊排隊的大多是高知分子打工人，基本能理解一個大概的邏輯，不禁感慨又驚嘆。
其實很多時候，中醫在治療原理和邏輯方面都會相對的具體和形象，反倒比一堆化學公式的西醫更直觀更接地氣。
宋澈繼續道：“負面情緒長期堆積，在中醫上叫做情志病，情志刺激下，致燒心加重。還伴隨有胃脘堵悶脹滿、后背疼痛、兩脅發脹。對了，還有你吃的治療胃潰瘍的藥物，會進一步加速陽盛陰衰，反而會適得其反，加重病情，如果長期這么發展下去的話……”
“會怎么樣？”外賣小哥嚅囁道。
宋澈沒有明說，反問道：“每天送餐，工作壓力很大吧，平均一天要送多少單？”
外賣小哥回道：“最少也要一百多單，最多有送過兩百單一天。”
全場嘩然，頓時議論紛紛。
一天送兩百單，這是不是環繞燕京六環一圈了？
宋澈看著外賣小哥那張麻木又孱弱的面容，內心一陣唏噓。
這時代，有多少人是這般用力的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