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冕哽咽道:“昨天房東下午拿完了錢之后,到晚上就徹底聯系不上了,所以今天一大早買主就領著法警上門來強行收房了。他們撬門進去以后才發現,老大爺昨晚自己在廚房里關上門窗,拔了天然氣的管子……我去的時候,尸體都已經拉走了……”
陳晉聞言一愣,亦是感覺胸口里有股子怒氣讓他憋屈的異常難受。
對于那位老大爺,他何嘗就沒有惻隱之心呢?
甚至他都已經打算好了,如果這件事情之后房東沒有多余的錢照顧老大爺,或者是不愿意照顧,那么他會拿筆錢存到養老院,至少給老大爺一個穩定的居所,不至于流落街頭。
而且最近黃冕一直都在主動照顧那位老大爺,所以陳晉也就比較放心,并沒有提前做什么事情。
可事到臨頭,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這讓陳晉和黃冕都非常的難以接受!
更何況聽黃冕說房東失聯的時間,應該就在昨晚。
那么昨天晚上,這一對爺孫之間到底又發生過什么事情呢?
就算沒有了房子,但房東明明還剩下40多萬的現金吶。難道就真的能夠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扔下自己的爺爺自己遠走高飛?
陳晉長長的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么去勸說黃冕。畢竟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這樣的現實了。
誰也不是圣人,陳晉就更不是了。他只不過是一個比別人多了一些機會,同時也愿意努力的普通人而已。
他的愿望無非是強大自己,保護自己重要的人!
在這樣關乎生死的大是大非面前,陳晉自然也做不到古井不波。
他只能默默掏出煙來點上,又給了黃冕一根,一起狠狠抽了起來,希望能夠借著吞吐間的煙霧,排解他們心中的壓抑罷了。
黃冕的嘴唇已經要出血來了,他紅著眼,緩緩道:“張經理說,老大爺有留下遺書。”
“嗯?”陳晉一驚,忙問道:“是什么內容?”
黃冕先是沉默,隨后就繃不住了,哭喪道:“他說是他讓自己的孫子走的,走得越遠越好。但他已經是個風燭殘年的廢物了,不愿意再做任何人的累贅,所以選擇了自己結束生命。”
“累贅嗎?”陳晉看了看黃冕,艱難的笑道:“這話,應該是說給你聽的。”
黃冕木納的點了點頭,有些懊悔:“我要是不那么早就把已經幫他聯系好養老院的事情告訴他,他可能就不會尋短見了。”
陳晉卻道:“你錯了!”
“其實,這應該是他保留自己最后一點尊嚴的方法了吧。”
黃冕抹了抹眼淚,對陳晉問道:“老大,你說那個房東,當時離開家,離開他爺爺的時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陳晉聽了他的問題,猶豫了很久,最后狠下心咬牙反問道:“那你當初做局,要從你父母手里騙房子的時候,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忽然拋出的問題就像一把尖刀直插進黃冕的心臟一般,讓他整個人猶如枯木般,瞬間攤倒在地,雙手抱著腦袋,痛苦的呻吟起來。
門店里的其他人見了這個場面,都有些不解又有些擔心的望向這邊,準備過來幫忙,卻被陳晉揮揮手止住了。
盡管在這種時候說這些話很殘忍,但他還是蹲下身子,對黃冕說道:“你以為,你當初又比那個房東好得到哪去呢?”
黃冕猛的起身,一把就推開了陳晉,瘋狂的沖進了門店的小會議室里,鎖上了門沒了動靜。
陳晉跟了過去,側耳聽見里面傳出黃冕捂著嘴的瘋狂嘶吼,心中想著:“別怪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是真的很難。這次雖然是致命一擊,但也是最后一道坎了!”